“啪”地一声,手中的面具不慎掉在了地上。
她慌忙弯身去捡,待起身时,却听见一道宠溺声线——
“怎么不穿鞋子?这么大了,还是喜欢光着脚乱跑。”
她被这道声音吓得坐在了地上,手中拎着那张残破的面具,慌张抬头,却见“王时”一手撑着伞,手中还拎着她爱吃的小食,站在屋门口。
雨水顺着伞面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视线相对时,他望见她手中捏着的面具,笑容凝在了唇边。
持盈神色复杂地望着他,忽地发觉他的眼睛与季珣很像,都是极深极浓的墨色,不笑的时候眸色沉沉,带着不怒自威的疏离。
面前的男子遮去了本就昏暗的光线,立在她面前,像是展开了一片无声的漩涡,好将她一点一点吞没,再也不得逃脱。
是梦,一定是自己太累了,在做梦。
持盈悄无声息地收回目光,闭上眼睛,试图将自己拉回现实,心头难分是惊是疑,是悲是忧。
男子定了片刻,自顾自收了伞,将小食搁在桌上,来扶她起身。
“地上凉。”
然而她此时手脚绵软,并没有什么站起来的力气,只是抬起头,望着他,有气无力问道:“你……怎知道我自小喜欢在寝殿内……光着脚乱跑?”
她的声音哑得厉害。
很多事情不细究,便得过且过了。
可若是一旦窥见了细枝末节,便一发不可收拾,从前那些被她忽视的枝杈,便一个一个地往外冒,直至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譬如她从没见过季珣与王时同时出现。
譬如他从未问过她,却清晰知道她的各种喜好。
譬如他明明不曾与思虞有过交集,那日在宫墙下,他的第一反应却是要救下她。
譬如曾经的种种种种……
季珣见她不动,微叹了口气,去拿来包着炙肉的纸包,在她身旁徐徐展开,炙肉的香气登时窜了出来。
“吃些东西垫垫肚子罢,是净瘦的。”
持盈久久没有接,在眼眶中蓄了半晌的眼泪终是夺眶而出,掩在裙摆下的手不住颤抖。
季珣微蹙了一下眉:“不喜欢吗?不喜欢便吃这个罢,我跑了好几条街,才寻到的南方的糖粥。”
她终于忍不住,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越过那份糖粥,沿着他的轮廓一寸一寸摸索,试图找出面具与脸庞并不严丝合缝的地方。
他没有反抗,仍乖巧地蹲在她身边,端着那份糖粥。
很好,她什么也摸不出来。
她的手自然而然地垂落下来,踉跄起身,赤着脚跑至桌前,笔起笔落,她拿起沾了墨的纸,回到他身前。
“你的名字。”
拿起纸的时候,她的笔不慎掉在了地上,一路骨碌碌地滚至他脚边,撞上了他洁白无暇的鞋面。
季珣抬眼,见纸上写着“王十”。
“时,同音十,十岁为旬,王十,即位王旬,合起来,便是珣之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