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郑可云已经醒了一次,她知道江屹他们是警察,拉住了江屹的手说有话要说。江屹看看郑可云一身狼狈,心中一动,不由得联想到了近期的妇女失踪案,便问她知不知道冯建均,郑可云一惊,把江屹的手都掐出印子来了。郑可云仿佛有很多话要说,可她之前出血太多,比较虚弱,又晕了过去。江屹已经给局里打了电话,问过以后,却发现郑可云并不在失踪女性的名单中。林湫给郑可云垫了医药费后,就呆呆的坐在一边,盯着自己白色衬衫上的红色血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衣服脏了,有换的吗?”江屹看着林湫一身的血污,出声把他的神拉了回来。“车里还有件衣服。我待会就换。”“你想什么这么出神?”林湫默然一会,道:“我在想,原来生小孩儿可以这么惊险。”江屹心中一动,轻声道:“你想起来苏小娅的母亲了?”林湫:“嗯。我……就是来给她扫墓。”江屹:“你老家在绿山县?”林湫点了点头。江屹闭了嘴,若有所思。绿山县是景东市一个小县城,不至于是最穷的地方,但也并没有什么特色。汝息县还能算是个旅游小城,宏桥县农业发达,五水县轻工业出名,绿山县似乎除了一座叫“绿山”的山以外,没什么能让记住的地方。江屹对绿山县的最大印象,是他曾经在档案里看过的一起案子。二十年前,绿山县曾发生一起绑架案,绑匪绑架了凌氏集团老总年仅十岁的小儿子,要价一千万。那个时候的一千万可是天文数字,就算是景东市几乎一手遮天的凌氏集团的老总,也一时半会拿不出来。一切都陷入了僵局。可就在这时,原本等待赎金的绑匪却突然暴毙身亡,据被绑的孩子所言,绑匪把他藏在山坡上的一个山洞里,一时得意忘形,自己被石头绊住,磕死在了石头上。公子哥被绑,还是路过游玩的小孩子听见了哭泣的声音,这才把他救了出来。也因为这份狗屎运,那两个救了公子哥的小孩子受到了凌氏集团的资助。传言里,给这俩小孩儿的感谢金能有几十万。二十年前的几十万,也是个极大的数目了。不过,这个故事也就没了下文。后来村民都教育小孩儿走在路上要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万一听到小孩儿在哭,一定要及时告诉家长去救人。可半路上听见小孩儿哭,哪里知道是捡到一个富家公子,还是撞到小鬼?总之,狗屎运也不是人人都有。今天撞上这位女性分娩,她的狼狈、挣扎、痛苦,让林湫想起很久以前,苏汀曾经给他看过她十七岁生下苏小娅后在医院拍的照片。照片已经微微发黄,把人的脸庞也变了颜色。她面对镜头永远能够扬着笑脸,明媚、热烈而尖锐,丝毫看不出一点虚弱。跟苏汀相处一段时日的人,很快都能得出一个结论:她是个天生勇敢而狠毒的女人,对人对己,都是如此。林湫心跳的很快,起身回车里换衣服。把脏污了的衣服换下,林湫又从疲惫无助的样子恢复成体面冷静的样子。刚才江屹窥见他在铠甲下的几寸伤口,还没来得及升起足够的好奇,现在的林湫又似乎百毒不侵了。他本来可以先走,但江屹把其他人赶回市局去,自己却留了下来。江屹笑看着林湫,说其他人已经赶回去了,可能得麻烦一下,搭一趟林湫的顺风车。林湫受到江老爷子的照顾,不好拂江屹的面子,便留在这里和他一起等着郑可云醒来。林湫:“刚才情况紧急,我不是故意要撞你的车。我只是怕你不停下来。人命关天,所以……”江屹有一些惊讶。原来林湫当时是真的想要撞他们?“没关系。”江屹顿了顿。他并不直接调侃林湫令人有些无语的车技,只笑着说:“大概咱们的车彼此也眼熟,凑到跟前发现,哟,认识,提着的一口气这才放下了。”得,熄火就熄火呗,“提着的一口气”放下了。林湫听这话也是哭笑不得。林湫就坐在江屹的身边,这让他的旖念就像是夏天热了就能想起冰激凌,本能般地袭上心头。饶是林湫再冷淡,江屹似乎都有格外的好脾气。他告诉自己:美丽的人都是享有天然特权的。这样一想,自己只是为美丽偃旗息鼓,倒是有种艺术家的自比成分,这让他安然抛弃自己登徒子的心态,倒有些悠哉自得了。林湫皱着眉头看着江屹,只见对面的男人渐渐收起了笑里的顽皮成分,垂下了眼皮。“上回的事,我很抱歉。”江屹说。“什么事?”林湫又茫然地皱了皱眉头,好像已经记不清“上回”是哪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