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吗?”“不知道。”“我愿意。”“什么?”付西元贴着他的耳朵,心跳非常快,几乎像沸腾的火焰,而林清拍他的肩,就如推开灭火器闸门,让他瞬间安宁许多,像被安慰抚摸。林清一直有这样的本领。下一秒,付西元发现,或许是他错觉,他感觉林清的心跳……也不慢,像咚咚的鼓锤。这让他莫名上头,更加激动,急忙地说:“我愿意跟你跑去国外。反正有钱,不是么?”林清突然笑了一声,那哑得有点性感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慢悠悠流淌全身。他问:“为什么?”“我爱你啊,林清。”付西元不假思索。“那你得辞职了。”“我可以。”“离开你父母,和所有为你撑腰的人。”“……至少有钱啊?”林清又笑起来,那语调挺坏,有种风华正茂的恶感,淡淡:“看来这就是你能做到的全部了,萱萱。”付西元愣了一下,不解:“什么意思?”“政府在东南亚查诈骗,那个园区离我有个工厂近,他们找我询问消息。”林清嘲笑般说,“我没犯罪,那些话也是我让齐月凯说,他很好,一向配合。你说得对,就是测试。”他直白地道:“我逗你玩。”“……”付西元原本把头埋在他锁骨,闻言猛地推开,后退一步。脑子一团浆糊,乱七八糟,像粘稠的一摊液体,被林清这个逼搅来搅去,不得消停。付西元扶额,沉默半秒,冲上去打了林清一拳。正打在漂亮的颧骨上,指上触感像击打微微突出的山丘,很硬,手都疼。他又打他一拳,但林清不躲,也不反击,只双手环臂,好整以暇看他。于是他算了。付西元咬牙,胸口涌出种又爱又恨的情绪,转念一想,也幸好,否则真喊他辞职,他估计自己冷静下来又后悔。冲动,太冲动了,搞笑得离谱,想发火都没罚处。尤其林清这货说话不知真假,更增添荒诞诡异。半晌,他才问:“你真没犯罪?”林清:“嗯。”付西元恶狠狠盯他,好半天,突然缓和了脸色,竟然哈哈大笑出声来,边推他边骂道:“行呗,看来你不坐牢,不然你跟林骁真他妈双煞了,我操。”林清眯着眼观察他,点了根烟。付西元冲他发了会癫,见人没什么反应,任打任骂,突兀地安静下来,看向他的双眼。漆黑,如斯蒂芬金的迷雾。什么也看不出。他于是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自认倒霉。颇为无奈地说:“你玩我就玩呗,你没事就行,林清。”他重新抱住眼前的年轻男人,“我真的很爱你。”你爱的不是我,付西元。林清在心里想,你爱的是一种反差、热烈、疯狂、占有与被占有,总之所有光辉平坦人生里缺乏的东西,你都渴望,暗地里。你要非常规的刺激,我可以给你。所以你不离开。
而你需要的也不是爱,更怕的是腻歪。你要一种征服感,一种求而不得,或许。而我恰好无法说爱。居然还记得刚到老挝第一年,有段时间,林清时而烦躁,几乎睡不着觉。他想做一些成就,成不成另说,至少得冲一冲。他爹那破厂最初一团乱麻,天高皇帝远,确实管不好。高层见他年纪小,甚至不搭理。但他也不怵,俊脸一板,没架子也强行摆,从中逐渐琢磨出些方法来。人有时候就需要装,那时他发现。例如你装绅士就是真绅士,上台讲话尽管下面全是老辈子,但你偏装得背后有靠山无畏无惧,凡事比他们还懂,人家就以为你真懂。他开始如鱼得水。但长远来讲,似乎也没太大搞头。他想证明自己,想赚钱。这时候,他在四面八方做过很多探索,见识过一大堆骗子精神病,不过几百个中,偶尔有一两个靠谱。也做过些不正统的生意,在边缘试探,但清楚不是长久之计。其中包括天仙子制作的产品。这玩意让人爽,他靠这捞过钱,甚至自己也试过。脑子会不清醒,困和晕,有性欲,有幻象。在幻象里,他看见付西元。第一次见面,付西元用钱给他擦脸。其实那不是唯一一次。他还去过他们在北京的别墅区。林清那会很瘦,也不高,还弱视,戴了副矫正镜。天色傍晚,他穿过空无一人的小径,发现这片别墅旁居然还配备足球场。学校有篮球场,破破烂烂,但他没见过足球场。还修得极其宽阔,绿色划白线的地面,他分不清是某种绒毛还是草皮。他好奇,于是进去看。里边有一群人在踢球,也正巧,他刚冒头就听见风声,被圆滚滚足球哐当砸在脸上,眼镜腿差点插进眼睛里。他被砸晕了一秒,皱着眉摘眼镜,下一秒被抓住手腕,闻见男生带着汗和香水的气息。他抬头,透过模糊开裂的镜片,看见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他想说:是你?没说出口。付西元抢先:“你没事吧?我靠,真不好意思!哇,你这眼镜腿为什么用胶布缠……还刮出血了。小弟弟,你家住这儿?”当然不,林清想,但说了谎:“嗯。”他有口音,惜字如金。那会付西元已经挺高,看他像看个小学男孩,毫无戒心,穿得也比初见时齐整,他全没印象。只说让他等会,送他回家去。林清随便指了幢房,说他父母没回家。付西元于是随口:“那你先去我那儿。我有个哥们儿爱打架,我会用医药箱。”不知怎么,他猜这个哥们是林骁。林清沉默地随他回家,看见豪华崭新的布置,薄如碟片的电视机,当时还不常见的扫地机器人。付西元拿ps给他玩,随手扔在地毯上。林清不理解这个行为。在家里,如果摔到什么东西,他妈妈会很生气。他在这没待多久,因为听见林骁的声音。他一下起身,趁付西元没注意,转身就溜院子里。隔着层玻璃,他看见付西元和林骁靠在一起,搂着脖颈看手机,你推我搡,冲耳朵说话,贴得特别近。他感到一种异样的性吸引。在这之前,他妈总说要努力,为了什么什么好生活,但他并不确定,到底怎么样才算好。他舅舅在老家,整天喝酒买醉颐指气使,为所欲为,不也挺好的么?但他现在懂些了。回程时已入夜,没有车,走了俩小时。晕乎乎回到家,发现该要的钱没拿到,被他妈打了几巴掌。他溜到天台,从兜里拿出一根烟,来自付西元的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