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起身,将见到煞气的事告诉院子里的师父。师父听罢也是吃了一惊,随我到停灵的主屋查看。三姐不明就里,问道:“星儿,可是有哪里不对?需不需要告诉爸妈。”师父立即制止她:“不可轻举妄动。”一种浓浓的不对头让师父的眉头紧锁。只是她还未看到我所说的黑气,她说这属正常。因为我在雪国开通了佛眼,可以看到所有六道的生灵,因此在煞气最初淡薄的形成阶段,普通天眼无法感知,我却可以看到。师父从随身的包袱里摸出两串五帝钱、两枚护身符,交给我与三姐。她道:“你们奶奶的状态是有些不对,但现在情况不明,你们俩记得万事小心。有什么不对赶紧唤我!”三姐脸色变得苍白,她惶恐地问我:“五妹,会出事吗?”我握着她渗出冷汗的手心:“别怕,有师父和我。”日暮来临,师父悄悄将我叫到一旁,对我说:“星儿,煞气的出现非同小可,得借机查看你奶奶的尸首。”我点头会意,对三姐温和地说:“你这两日都没有合眼,今晚换我和弟弟来守灵吧。”三姐摇头说没事,我娇嗔着摇摇头,非要她去休息,接着就去找母亲要求闵佳俊来换三姐。担心有什么不测的情况会吓到她,因此我必须支开她。闵佳俊我太了解了,只要有人可推,他一定坚持不了一夜。母亲面露难色:“佳俊去守?可是他还小啊。”我这一次无比坚持,对父母轻言细语解释:“弟弟是家里唯一的男孩,是奶奶唯一的孙子,老人一辈子的大事,不出一份力恐奶奶九泉难安。”父亲不吭气,但从表情看赞同了我的说法。母亲难得见我态度坚决,本次归来我的种种迹象本就令她不爽。她有些不高兴了:“五丫头,不是我说你,之前你不打招呼就从小玲家走掉,让所有人担心。也让你弟弟的事更难处,你就知道你那三姐,不懂得心疼弟弟。”听到这番说辞,我着实十分无奈,还成了我不辞而别让他们担心,我习惯性地沉默。“好了!”父亲使劲拍打桌面儿,狠狠瞪着母亲:“让他去给他奶奶守上一夜,也算尽了孝,不要再掰扯了。”母亲气哼哼地转头就走。入夜,闵佳俊极不耐烦地与我身着孝衣守在奶奶灵前,他知道是我建议让他守灵的,对我很是愤恨。一会儿说:“别以为你的眼睛好了,交上大运了,就能趾高气昂了,我才是这家里唯一的苗苗,爸妈永远最疼我,信不信我告诉他们你骂我,让他们揍你。”一会儿又说:“没想到你这睁眼瞎这么坏,悄悄去背刺我,让我陪你守在这阴森森的地方。”我总不理会他,眼看快到寅时了,师父快过来了。“你睡会去吧,天亮前我叫醒你,没人知道的。”我对闵佳俊道。“算你识相,哼!”闵佳俊站起,披麻戴孝地打着呵欠偷偷潜入自己的房间去睡觉了。寅时一刻,师父轻声进了主屋,一进门,她脸色突变:“不好。”接着看了看我:“星儿,煞气凝聚的速度如此之快,我断定有问题。”我点点头,黑气较之之前的更加浓密,师父也能看到了。师父在奶奶棺木旁用树枝划了一个不明显的圆圈,圈内点燃一叠纸钱。嘴里叨念着:“悲夫常枉苦烦恼,三界途中猛火烧;咽喉常思饥渴念,一洒甘露水如泉!中度人无量,循声赴感太乙救苦天尊青玄上帝律令,摄!”随即抽出桃木剑指向火堆,是开喉咒。火堆轰得一声变得巨大,火苗直冲屋顶,火光里竟有大量的黑色火圈。师父言毕揭开奶奶的遮脸布,时值夏季,奶奶青黑色的脸上已开始爬上尸斑。她的双唇向内凹陷,两颊分别向内侧陷入一个大大的窝。由于常年的病痛和人走后身体的水分流失,让她看上去又小又瘦,我一阵心酸。“你看看。”师父右手捏着奶奶的下巴,我走近一瞧,随即大吃一惊!奶奶竟被塞了满嘴的糯米。我家做米酒不缺的便是糯米,只是行阴阳之事的时候,糯米常常用来对付鬼物和僵尸,为什么一个普通老太太病逝,嘴里要塞满糯米呢?不,还不对。我看着奶奶嘴型的诡异形状,将手试探性地探入她嘴里,死去多时产生的尸僵,她的下巴早已硬如石块。我摸了摸,手开始微微颤抖。师父担忧地问我:“怎么样?哪里不对。”我收回手,抬头对师父说:“舌头没了。”师父的面色随即凝重起来,对我说:“你奶奶的走,应当有冤屈。作案者害怕她在阴曹地府诉说冤死的经历,于是把舌头割掉了,放入糯米,也是辟邪之用,不让怨鬼找上门来。”是谁非要我奶奶死呢?师父低头,叹息了两声:“星儿,黑煞出现是大凶之兆,这几日我尽可能地化解她的冤屈,期盼能尽量减少一点怨念,但是头七之夜,就是凶魂凝聚之时,恐怕多少都不会安宁。”我内心十分理解。事已至此,只希望奶奶能安宁上路,早日入土为安。我们当地的规矩是老人走后,需停灵7日,后择日下葬,若七日后是黄道吉日也可直接下葬。可我奶奶已煞气附体,师父说需要头七过后即可入土,只要入土的日子没有大的冲撞,那便不可拖延恐惹是非。接下来的两日,是我父母守灵,我眼看着棺材周围的黑煞愈加浓稠,面积也越来越大。从主要凝聚在尸体头部,到蔓延全身和半个屋子,甚至后来连棺木都被黑气挡得看不到了。当然,这种情况只有我与师父知晓,家里其他人都是若无其事。师父每日在房里布下八卦阵,用红绳牵引着写有奶奶八字的木牌。为奶奶的魂灵祈福,师父在进行法事时,我在主屋能看到煞气消散了一些,但过一阵又会浓浓地凝聚起来。:()暖爱霜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