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月儿忍不住问程也安,问他过的好不好。
程也安停下脚步,扭头看了眼一直静静跟在身后的魏元景,点点头说,“月儿,我过的很好。”
月儿也瞥了一眼魏元景,笑了笑说,“那就好。”
推门而进,程中筠和老夫人立即起身盯着程也安看。
程也安摘下纱笠,二老皆是吃惊地立在原地,至到程也安喊了一声“父亲母亲”,他们才恍如隔梦,清醒过来。
原来这贵客就是程也安!
老夫人立即欣喜地红了眼睛,拉住程也安上看下看,又哭又笑,“你回来了?你回来了,没瘦,好得很。”
程中筠忍着眼泪点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们寒暄热络着,魏元景只静静在外阁等着,不去打扰。
程中筠知道此事是魏元景安排牵头的,倒是特意出来见他。
他没想到,魏元景明知被蒙骗,却没有怪罪揭发,反而送程也安来与他们相见。
也是,魏元景本是这样善良知礼,体贴稳重的人,当初程也安假死后,魏元景还将他们当做岳父母一样侍奉左右,让程中筠颇为触动,有些愧意。
“侯爷。”魏元景忙起来行礼。
他总是这样一副谦逊的样子,其实他不必如此,程中筠冲他摆摆手,坐下来,“元景,这次多谢你了。不过,两年前的婚事,老夫不是有意骗你,还望见谅。”
“晚辈理解程家的选择,并无怪罪。”
“好”,程中筠叹了口气,“知道他安好,我也心安了,他这次回来,必然无法久留,他可和你说了,日后打算如何?”
“也安之前在北境的学堂当教书先生,此后也如此,晚辈也已递交了辞呈,准备办个武学私塾,与他做伴。”
程中筠蹙了眉,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辞官是为了安儿?”
魏元景立即站了起来,拱起手郑重行了礼,“是,晚辈日后想与心爱之人做伴田园,不愿再耽于宦海沉浮。侯爷,还请您将也安托付于我,晚辈今后必舍命护之,不离不弃。”
程中筠瞳孔一颤,终于听出了魏元景的意思。
“元景,安儿是男子,你也是男子,你难道要舍去这样高官厚禄、妻儿满堂的生活,守着一个男子?”
魏元景清澈的眼睛依然不掺一丝浑浊,直率又坚韧,“那些要舍去的,于我而言,并不珍贵。侯爷,男子又如何?真心相待便足矣。”
程中筠良久没有说话,忽而兀自轻笑一声,“是,也罢,之前见你对安儿百般好,以为你本就是如此的人,知道他是男子后,必然要退缩,可如今你这一腔赤诚,倒是让老夫觉得,安儿这一生困顿,遇见你却也幸运。”
魏元景愣了一下,心里一颤,酸涩不知从何而起。
也许是他听不得程也安困顿这样的话,总让他想起程也安那些痛苦纠结的日子,他置身事外,全然不知,让他一人独自承担了这么久。
他总是忍不住怜惜心疼程也安,想弥补他之前所失去的快乐。
他与程中筠一样,都希望程也安能幸福。
幸好日后,他有的是机会。
房间里,老夫人终于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元景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从前也是,安儿……母亲觉得,他对你不一般,你呢?你什么心思?”
女子或许就是比男子心思细腻些,老侯爷一直觉得是误会的事,老夫人却放到了心上。
月儿全然明白,只默默看着程也安,准备听程也安怎么说。
程也安默默深深吸了口气,一不做二不休地坦白道:“母亲,我喜欢魏元景,他也一样。两年前,婚事之前,我们就彼此喜欢了。母亲,此次回来也是想告诉你和父亲一声,我日后不打算娶妻生子了。”
看着老夫人微微惊诧的目光,程也安心里有点紧张,但依然没有犹豫,“母亲,我不可能改主意了。”
老夫人听了这句话,却笑出了声,“我又没说什么,你紧张什么?”
老夫人笑容温柔地看着程也安,“经历了这么多,你觉得母亲还会在意这些规矩?安儿,元景是个好孩子,你不在的这两年,他常来看我们,又不肯娶妻,他看着性子谦和稳重,其实是个固执的人,只怕要是没有再遇见你,要一个人过一辈子了。”
程也安捏了捏手指,认真听着老夫人的话。
“那些时候,我和你父亲常觉得对不起他,忍不住心疼他,可劝他他也不听。我当时就想着,他对你定然是有情谊的。如今你们再遇到便是上天的缘分,他会对你好的,我是放心的,其实男也罢女也罢,你们互相喜欢,彼此扶持,也是好好的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