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衣震惊,“殿下的意思是,这件事是娘娘默许的?”
“笨狐狸。”二皇子站起身,敲敲他的脑袋,“你这么说出来就不是默许,成明示了。”
林雪衣在家里是唯一的嫡子,不说万千宠爱于一身,但也一直是被呵护着长大的,从未受过半点委屈。他素来聪颖过人,人称京城小雪狐,却总有些少不更事。此刻被二皇子敲了脑袋,他捂着额头,露出几分委屈之色,“殿下再打我我就真傻了。”
二皇子点点头,“也是,这就够傻的了。”
林雪衣捡起扇子扇风,大冬天的,被气出一身汗,冷静下来后,他又担忧道:“可皇上不是不喜欢十一皇子吗,贵妃娘娘此举,会不会……”
二皇子睨他一眼,“你想不明白?”
林雪衣点头。
二皇子:“你想不明白就对了,你又不是贵妃。”
林雪衣忍无可忍,一撩衣摆,气势汹汹地离开了书房。
走出华瑶宫大门都还能听到二皇子哈哈大笑的声音,更气个半死。
回府路上的林雪衣忽然想起来,之前被二皇子岔开了话头,其实他本想问贵妃娘娘为何默许送饭的事情。
因当年淑妃宠冠后宫,那时的贵妃还不是贵妃,只是嫔位。林家因和贵妃是表亲,所以经常进宫和二皇子作伴。
来来回回的,也听过贵妃在背后说过淑妃不少酸话。淑妃死后,贵妃很快爬上来,两年就从嫔位爬到了贵妃。
按理来说,应当对这个淑妃所出的傻皇子不喜才对,为何……
难不成是想养着,慢慢折磨?
还不知道可能会被慢慢折磨的云澜舟和简宁正在用夕食。
今日的饭菜格外丰盛,食盒都塞不下了,简宁闻着烤鸡的香味,那叫一个心旷神怡,还是肉好吃!
他怕把食盒打翻了,于是叫云澜舟来拎回去。云澜舟看到这个被塞得满满当当,还有好几根鸡腿挂在边缘的食盒,也很有些惊讶。
简宁猜测这里面一定有鬼,不是害他们的鬼,否则干嘛做这么明显。这俨然是某位不知名的伟大“母亲”在照顾她的孩子呀!每顿都送不重样的来,怎能不叫人佩服!
那个小宫女,自己过得应该也不好,之前偷偷见她一面,脸上还有巴掌印。
简宁有些唏嘘,心中对她的感激更深了。
想到这里,简宁藏了好些日子的担忧终于破土而出。那位小宫女是好心,但云澜舟不可能靠她一辈子,这会儿年纪小,吃的不多,每顿小半碗饭也就罢了,可以后呢,云澜舟十岁,十八岁,还要等着宫女姐姐送吃的来吗,且那个小宫女处境艰难,未必能一直照拂他们。
当务之急,简宁想着,还是皇帝的帮扶最重要。
皇帝不靠谱,但皇权靠谱。
皇帝的纯粹可以说是天底下最能中饱私囊为所欲为的职业了,养个云澜舟肯定不成问题,问题是怎么养。
简宁可以去求八皇子,旁敲侧击的让他牵线搭桥,让皇帝重新认识云澜舟这个小儿子。也可以蹲守在静怡轩门口,皇帝不可能永远不去看德妃娘娘,德妃从不涉夺嫡党争,八皇子也是和清正无欲的人,原著中,太子登记后,虽然不满八皇子的清高,但也没对他做什么,只是打发去了封地,永不回京。难得不是八皇子活下来,难得的是,八皇子是除了太子之外,唯一“好好”活下来的皇子。
太子登基后跟黑化了一样,性格差别极大,前期苦大仇深为国为民,后期杀人如麻冷酷无情,为了巩固权力,把参与过夺嫡的皇子秘密处决了,把没参与过的皇子圈禁了,八皇子能全身而退,一是人家从来没搅和过夺嫡的事儿,二是皇帝死前嘱咐太子,八皇子性情端肃,我朝向来重文,轻武,老八的外祖父乃天下学子之榜样,动谁都不可以动老八,否则你这个皇位将会后患无穷。
于是善于纳谏的太子采纳了老皇帝的意见,放八皇子出京了。
简宁由此推测,皇帝实际上还是很疼爱八皇子的,也应当十分在意德妃。尽管德妃和皇帝并不如何恩爱,但皇帝每月还是会来德妃那儿坐坐,前日傍晚,简宁转悠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一抹明黄衣袍跨进了静怡轩大门。
可简宁该如何跟皇帝说云澜舟的事儿呢。
总不能真冲人家汪汪汪吧。
且不说皇帝听不听得懂狗儿歌,就算是听得懂,那围在皇帝跟前的十几个内管和侍卫,见到一只来历不明并且冲着陛下狂吠的小狗,他们能做的只有快刀斩狗。
比起目前的与慢性自杀差不多的苟活状态,简宁觉得那种一头撞到刀刃上的急性自杀,还是过于残忍了。
一直想到半夜,透过坏掉的屋顶一角,简宁看到一片漆黑的天空,今夜连星星也没有,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风在轻轻地吹拂。简宁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试图调整一个更舒适的姿势。
突然,屋外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这雷鸣像天上宫阙相撞一般剧烈。简宁猛地睁开眼睛,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风声渐渐变得猛烈,窗户被拍打得咯吱作响,仿佛随时都会碎裂。房间里的烛火灭了,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这时,一阵猛烈的风突然袭来,屋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抓住,开始剧烈地摇晃。简宁的床被晃得几乎要翻倒,他忙从床上爬起来,心跳如鼓,甚至能感觉到整个房子在震动,墙壁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
简宁和云澜舟同时清醒,望着漆黑的屋中,不敢乱动。
正沉默着,风越来越大,直到屋顶瞬间被掀翻了一半,瓦片碎了满地,简宁敏锐地察觉到四周木柱开始动摇。来不及多想,他咬住了云澜舟的一截衣袖,拼命地把他往外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