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他掀开帐帘,坐回到了毛毯边上。
古兰时已经躺在那儿,准备入睡了。
“我睡哪儿?”贺裕小声问。
“随便。”古兰时甚至没有翻身。
“……”
贺裕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你不怕我半夜偷袭你吗?”他又试探问道。
“以你的功夫,几乎不可能成功。”古兰时又嘲弄道,“能被你偷袭成功,也说明孤该死了。”
贺裕:“……”
他发现古兰时这个人嘴特别坏。
“谢谢你今日为我出头,我以为今天只能吃脏了的烤地瓜。”他是真的有点感动。
“不是为你,那些士兵该死,战时缺人才留了他们的狗命。”古兰时又幽幽道,“至于那些吃的,是孤吃剩的,就算不给你吃也是要拿去喂狗的。”
贺裕:“……”
他想给方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一巴掌,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让他以为这人对自己还不错。
他搓了搓身子,打了个喷嚏。
刚想就这么躺下去,就被一只宽大的手拉了过去。
“大巫说你手上受伤了?”古兰时拿起他的手,只瞥了一眼,扔给了他一瓶伤药,“自己抹上,化脓了的话不好处理,南方没有那么多伤药。”
贺裕怔了怔:“多谢。”
“贺昭把你带大一定很累,”古兰时止不住地嘲讽,“搓手还能把自己搓出伤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孤虐待你了。”
贺裕抿了抿唇,没有反驳。
他今天真的很累,也很困。
给自己涂完伤药之后,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他往一个温暖的地方拱了拱,感觉到本来柔软的部分变得僵硬。
虽然有一点不舒服,但是还好抱着暖和。
一夜好眠。
突然袭击
被扯着上路的时候,贺裕脑子昏昏沉沉的,整个人跟蔫巴了一样。
原来行军之人只能睡那么一小会儿,几乎是刚睡着没多久就被拽起来了。
贺裕钻进了昨天那辆囚车中,裹紧了外衫,看着近处几个魁梧的侍卫,抖了抖身子,没有动弹。
囚车晃动得厉害,一路颠簸,想要继续补觉也是一件困难的事。
晨霞铺天,沙丘滚动,伴随着远处传来的几声马蹄,荒凉而又颓废。
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三四天的样子。
不知何时,囚车的滚轮终于停下,他能闻到附近淡淡的人血味儿,有点像幼年待的冷宫,让人恶心到惊起一身虚汗。
这里是乌夜国南方战场,几十里外便是秋狄国的的领地。
贺裕透过囚车,远远地望着最前方的古兰时。他上半身挺拔,如同扎在马背上一样,蜷曲的长发随风摆动,与落日余晖交缠在一起,单看他的背影,竟然瞧出几分落寞和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