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日子,小儿子的前程,可都指着她女儿的婚事了。
若是林琼芳再嫁不去高门……
周氏越想越心惊,含恨咬牙道:“明日去找你姑姑!”
夜晚,朗月星稀。
微风带过紫藤枝叶,一阵沁人的凉爽。
杨沛云感冒未愈,打了个喷嚏。
“阿嚏——”
她捂着口鼻,小心地抬眼望了对面的人。
陆怀泉坐在对面,低眉垂首,手下运笔飞快,不到几息便能翻下一张公文。
全神贯注,速度极快。
他突然顿下手上的动作,锋利的眉眼危险地扫过来:“不许分神。”
杨沛云赶忙挺直脊背,接着描写手上的字帖。
她还是感觉到恍惚,自己同这位兄长,怎么就突然这般亲近了。
葳蕤摇晃的烛火立在中间,旁边是一排晚上新拿来的一套湖笔。
笔架很长,挂着有七八支笔,但缺了最前与最后的两支。
一支跟着陆怀泉处理公文,一支在她手中练字。
以蜡烛和笔架为分界线,将冰凉的石桌一分为二,一半是表哥,一半是她。
杨沛云神色有些复杂,本以为今日摔坏了他的笔,他会同自己生气呢。
没想到自己都准备睡下了,隔壁院名叫青叶的侍从来传话,说公子要来教导表姑娘。
结果他们坐在亭中这么久,也没见他教导自己,二人无言干着自己的事,一眨眼便是深夜了。
杨沛云熬不了夜,加上昨日才通宵,此刻昏昏欲睡,笔杆都快戳到脸上。
处理完部分公文,陆怀泉才抬起头来。
他之前一直是在书房,头一回在院子里,微风阵阵,反倒觉得清爽。
陆怀泉自小作息严苛,此刻有半刻钟时间休息,拿来教导杨沛云,足够了。
他抬眼望向对面,却微怔住。
杨沛云已经睡着了,却因为极度的不安人还是端坐在原地,身子小幅度地左右摇晃,脑袋也不住地往下掉。
手上还死死地抓着笔,笔杆在脸颊上戳来戳去,划出了几道轻微的红印。
二人中间隔着一道灯火,摇晃的灯火让空间也扭曲摇晃。
夜风,紫藤,就连那睡得迷迷糊糊的面容也跟着摇晃。
陆怀泉撑着脸,饶有趣味地盯了半天。
杨沛云抓着笔,像是梦到了什么,含糊喊着:“阿娘……”
陆怀泉神色一顿。
他两指微曲,指节重重叩击桌面,发出清脆“笃笃”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