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继戎心道谁有闲心怀他说笑?什么不必在意,老子最在意的可就是银子!不给银子小心老子再把你丢河里去!但听阎焕问及此人来历,知道这是正事,倒也忍着不悦不来打岔。
这人便惊魂不定地将自己的经历简单交代了一遍。
他是做酒水买卖的商人,来去泔潼也有好多年,不想在山中遇了匪人,全部货物被人截去不说,还险些丢了牲命,说到此处,又再三称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周继戎摆手止住他,皱眉问道:“我听说榆岭的匪寇虽多,却只谋财不害命,若是外地的客商,还会给人留下些返家的盘缠本钱,从来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既然抢了你的货物,就不会再取你的牲命。你又是怎么跑到河里去的?”
这人多少也知道点儿这规矩,又因为这批货物要得急,这才冒险走嵛岭这条近道,他却又哪里知道抢他这些人何会改了规矩,不光劫财,连人也不放过。
他想了片刻苦着脸道:“这个小的也是不知……平时就算遇到拦道的好汉,也不过是破费些钱财打点就无事。小的会些家传的酿酒本事,却被他们捉去关了两日,暗里听几个看守的闲聊说起要把我买到草原上去,像我们样会些手艺技艺的人,鞑子肯花大价钱来买……小的年纪也不小了,再被买到鞑子手里,说不定就再也无望返乡。可他们看得紧,实在找不着逃走的机会,这才迫不得已跳了河……”
匈奴本身技艺落后,从前进犯中原,除了掳掠妇人钱粮之外,铁匠木匠泥刀瓦工等匠人也一并捉去做奴隶,这些年周继戎严防死守,匈奴大规模南下掳掠的事几近绝迹,却不想在此处听闻竟有人明目张胆与匈奴人做此等买卖。
阎焕吃惊之余,本能的就先去瞧周继戎。
周继戎在这种时候反而十分的沉得往气,他眉眼里有三分冷意,脸上却极为恰当地露出惊诧气愤之色,又旁敲侧击地仔细问了这人各种细节,对于这伙贼人的位置人数心下也大致有数,又对这人好言安抚了一番,自告奋勇地将去告官的差事揽了下来。
这人受了一番惊吓,却侥幸还留得条性命,对着周继戎等人千恩万谢,偷岭匪寇闹了这许多年,他也不指望被抢去的货物还能再要回来,一心只想早日回家去。
周继戎便与阎焕单方,从他手下找了两个人送这人返级,这一番忙活,他倒也不向这人再提那他应当如何如何涌泉相报的银子一事。
只是这事他到底没忘,从这人房间里出来他就把阎焕拖到一旁埋怨道:“老子救了他,他难道不应该拿点银子出来感谢感谢老子?谁跟他开玩笑呢!敢情跳下河的不是你,阎焕哥哥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水可冷死了,我哥让老子出京时还说什么江陵春到得早,已经春暖花开风光如画,都是屁!”
阎焕原本想着自己的心事,要想一想才明白他说的是方才的事,没想到他竟还一直念念不忘,想到他那爱银子的毛病,不由得哭笑不得,只好拣着他后半部分答话道;:“今上说得那是江陵,这个时候,江陵确实桃花都开了……”
周继戎道:“泔潼和江陵不是挨着的么,反正都应该差不多才对。”
阎焕无心与他多争辩,想了想问道:“戎戎,恕我多一句嘴,你到泔潼来想做什么?此事你又打算如何处理?”
周继戎想了想,阎焕确实也不是外人,于是道:“一来我觉得此处民风剽悍,作为兵源总要比别处强些,二来来找袁将军,看看……嗯,能不能向他借些人手兵马,三来老子觉得那靖国公不太老实,看他不顺眼好久了,这次匈奴使臣能绕道泔潼少不了内应,老子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把柄把他一家子都给端了。四么,小白的驻地挨着泔潼,我顺道来看看他……其它还有点别的事,零零碎碎都是小事……”
他随口道来,却听得阎焕有些怔忡,周继戎咳了一声道:“老子反正不想去江陵,也就是这么琢磨着,这些事也不一定真要做,走一步看一步,办得成一件是一件。”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的呼声一直很高,话说你们真希望大宝和小白凑一对么?不要阎焕?
咳,大家可以骂我意志不坚被说得有点动摇了。
本来这两人也是要做为情敌一直并存到后期的,这两天想了想小白配大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是最后哪一朵鲜花插了大宝而已的问题,我只是更喜欢阎焕这个名字……
嘛,大家的意见呢?如果真是支持小白的多,我就微调一下,如果大家比较喜欢阎焕,那就照原本预定的走了……
他说是说能成几件是几件,可阎焕看他挽胳膊撸袖子两眼放光的那兴奋劲,分明是恨不得立时就件件都做成了。
别的也还罢了,随口就打算端了靖国公全家这话也就他敢说。
阎焕唯有苦笑,他也算是知道周继戎那点狗脾气,小事上或许还有自己说句话的份儿,大事上一向都是他自个儿拿定了主意,别人再说什么就全当是放屁了。
阎焕掂量着自己的斤量,也委实不想掺和到他这些‘大事’里去。
可惜周继戎显然不想就此放过他,突然侧过脸来不怀好意地将阎焕上下打量了一番。
阎焕刚刚心生不妙,周继戎已然开口道:“阎焕哥哥,你我一见如故,你也别跟着袁将军混了,过来给老子干吧?保证亏不了你。”
这孩子嘴里从不讲人话,阎焕听着他这词措有点不大对劲,却也不好和他计较,还不等想出话来回绝,周继戎已经伸过手来拍着他的肩膀道:“就这么着了,你要不好开口,袁将军那儿老子去说,你们西北大营成年盯着泔潼也没见盯出朵花来。闲搁着这么多人马太浪费了,不如借给老子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