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上陈嘉效的对话框没有动静,那通响铃秒的电话,更像是无意拨通,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郑清昱拨回去,空空的黑暗里回铃音一声接一声,有些催眠,眼睛就要闭上的时候,世界彻底安静了。郑清昱等了一会儿,对面还是沉寂如海,她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要说的。
“又做噩梦了?”
过了很久,郑清昱还在感受他的声音,陈嘉效抽了口烟,话筒里有丝丝入扣的吐气音,“不说话,他在吗?”
郑清昱指尖一动,将膝头蜷起来,头发还是油了,一觉醒来,她自己都不想碰。
“衣柜里都是你衣服。”话一出口,郑清昱头皮发紧,紧接着说:“你回来了。”
陈嘉效“嗯”一声,是鼻腔里挤出来的,有些不走心的低沉,还在回味她上一句话,这时候嗓音里才有浓倦的惫感,“事情提前结束了。”
“嗯。”
郑清昱在思考要不要现在换床被子,可现在折腾完,干脆别睡了。两端各自沉默着,郑清昱突然打了个喷嚏,一下没收住,她下意识把手机拿远,想去拿床头柜的纸,突然发现这是在书房。
没办法,她被迫下地,打开一盏盏灯,走到客厅,扯两张纸,擤鼻涕也文文雅雅的,只有一点无法避免的声响。
陈嘉效听着这一串声音,第一句问的是:“你在书房睡的?”
“处理点工作,懒得跑了。”
困意彻底消失。
“还好吗?我是说医院的事。”陈嘉效突然这样问,郑清昱怔愣不过一秒钟,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意外,如果他真是和陈霆民见了面。
“不太好。”
一整晚,所有人都在问她发生了什么,他们也许是出于好奇,也许想关心,可郑清昱无法和任何对象和盘托出。
陈嘉效,医院领导的儿子,也算是内部人员了,他一上来就事情本身发出质问,郑清昱并不反感,而是长长舒口气,终于可以和处于这个系统边缘又肯定他不会有所参与的人说一句真心话。
不太好,哪里都糟糕透了,从里到外。
“我是问你。”
陈嘉效不屑了解这家医院又发生了什么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就像反感一个人,避之不及,哪会有闲心去关注他一举一动。
郑清昱望着电视屏幕里自己模糊的轮廓,大脑一下空白了,口吻平静,“我就是说自己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