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他高三是找过齐谐的原同桌换位置,也确实被人拒绝了,可他从来没有说过要找人打他这种话啊。
他还真以为世上就有这么碰巧的事,刚想换位置人家就受伤住院,以至于齐谐旁边的座位突然空了出来。
这同桌的人品元煜不想评价,连带着对许念借着他的由头打人的事都没太大反应。他只是抢过许念的手机,一边低头翻着群里的聊天记录一边问道:“齐谐这事是谁最先开始说的?”
“咱们班不是有个学医的嘛,他说他有朋友看到的。”
元煜翻着聊天记录,当初当着齐谐的面一个劲吹捧的那群人现在完全换了一副嘴脸,嘲笑着齐谐精神的不正常。他们说齐谐有病其实是有预兆的,他们说齐谐性格孤僻、单亲家庭,似乎从齐谐出生那一刻起他注定就要变成一个精神病一样。
明明不是这样的。
就光是努力地活着这一点齐谐就已经超出了绝大部分的人。
整个饭桌上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元煜情绪低落,彭宇和他们不是一个班的,对齐谐不是那么了解,因此在这话题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对了,说到齐谐,我想起来一件事。”努力搜刮着记忆里和齐谐有关的事,彭宇兴奋地拍了拍手,朝着元煜眨了眨眼:“你们应该不会知道吧,齐谐不仅脑子有问题,他还是个变态同性恋呢!”
元煜猛地抬起头,盯着彭宇的眼神带着警告。
可惜彭宇这人神经粗线条,完全没有领会到元煜的意思,只当他是恼羞成怒:“这事元煜也知道,对吧?别这么看着我嘛,小煜,你当初不就是被这个死变态缠上了吗?”
元煜脑袋一阵空白,压根不知道齐谐高中时候还“缠”过他。
“真的假的?”许念瞪大了眼睛,把凳子往里带了一点,他看看元煜又看看彭宇,挡不住脸上兴奋的表情:“彭哥,再给具体讲讲呗。”
“那我就继续往下说了啊。”彭宇瞄了元煜一眼,见他没站出来阻止才慢悠悠地开口:“就高三下学期的时候,我有次下课想去找元煜,竟然发现齐谐那小子在亲元煜的嘴——好家伙,那可是我第一次见到两个男的接吻,别说有多恶心了。你们元哥当时一张脸都是煞白的,傻傻站在原地让人亲,要不是我当时赶过去得早,你们元哥怕是早就被那个死变态玷污了。”
彭宇颇为骄傲地撞了撞元煜的肩膀,“哥的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谢~”
“他怎么有胆子对元哥做这种事的啊?彭哥你有教训他吗?”
“我估计也就看元煜好欺负吧,这傻逼天天往人家脸上凑,人家不欺负他欺负谁?不过好在有我在,我当初打了他一顿后就让他少打元煜的主意,不过光是干这么点事肯定还是不解气的嘛,我本来想让全校都知道他是个恶心的同性恋的,只可惜手上没什么证据。”
“然后你就这么放过他了?”许念身体前倾,看上去听得非常起劲。
“那怎么可能,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彭宇喝了口酒,红着脸叫道:“得亏他母亲还在我爸手下的厂子上班,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教训他了。我在厂里和人说她儿子是个不折不扣的恶心同性恋,还喜欢在学校猥亵同学,没过多久他妈就受不了辞职了,哈哈哈,他妈走的那天还在员工宿舍门口甩了齐谐几巴掌呢,齐谐人都跪在地上求他妈了,他妈走的时候还是没有捎上他。”
元煜压根不知道这些事。
他和齐谐高中是接过一次吻,但那也是元煜强吻的齐谐。
会被彭宇撞到实在是在元煜的预料之外,他的脸是在看见彭宇之后才吓白的,一时间的脑袋宕机让他下意识推开了被自己强吻的齐谐,之后更是因为害怕被彭宇发现自己喜欢同性而吓得不敢出声。
面对彭宇的质问他选择沉默,后来不知道场面为什么失控彭宇开始揍齐谐。元煜是想阻止的,可他有什么理由呢?
现在护着齐谐不就相当承认他是一个同性恋吗?
所以他只是站在旁边看了会儿,随后不忍心地找了个借口逃跑。
他是个实打实的懦夫。
那天后他战战兢兢了一段时间,发现似乎没有危机后的元煜很快将这件事抛在脑后,压根没想起来那天和他在一块的还有一个活生生的齐谐。
甚至还理所当然地以为齐谐只是挨了彭宇的一顿打,算不上什么。
几个人还在说笑,那笑声在元煜看来格外刺耳。
他们还在编排齐谐。
明明那不是齐谐的错,明明是他招惹的齐谐,最后所有的恶意全都集中在了齐谐一人身上,仿佛他就活该被这么对待一样。
“听说同性恋这种东西都是与生俱来的,看来齐谐果真就是个变态啊。”
在第三次听到有人在拿这件事说事后,元煜忍无可忍地将手上的酒杯摔在地上,爆发出的巨大声响吓得全场人瞬间安静下来。
“元元煜,你抽哪门子疯?”
彭宇在这里面胆子最大,大着舌头朝元煜喊道。
“齐谐不是同性恋。”元煜深吸一口气,面色平静地开口。
“不是同性恋谁会亲男人嘴啊。”彭宇笑了笑,“你就别替他解释了,人家就是一与生俱来的变态”
“我没有替他解释。”元煜打断彭宇,他的表情认真,一点也不像开玩笑:“我才是你们口中恶心的同性恋。”
丁零当啷地餐具撒了一地,几乎每个人都张大了嘴。元煜没有心情在这再待下去了,他拿起挂在椅子上的外套,没打招呼便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