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完班,岑蜜和秦邗升撑着伞并肩刚走出校门,一个人正站在门口等候他们。看到来人,秦邗升蓦地停下脚步,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高骅,你怎么来了?”欲迎还拒撑着伞走近,高骅笑着与秦邗升打招呼:“邗升,大半年不见,还好吧。”紧接着,高骅目光落在岑蜜身上,笑着上下打量着岑蜜:“你就是邗升的未婚妻,你比照片……”“岑蜜。”秦邗升快速打断高骅的话,“这位是我曾跟你提过,早我几年在叙利亚做战地记者的师兄高骅。”岑蜜对高骅微微颔首礼貌微笑:“师兄好。”抬眸时,她注意到长相斯文戴着黑色镜框眼镜的高骅,右眼黯然无光。高骅察觉到她的疑惑,毫不在意解释道:“我的右眼在报道时被炸伤,如今这只右眼是义眼。”薄唇轻抿,秦邗升语气一度有所哽咽:“高骅师兄是为了救我,才会被炸伤的。”岑蜜转头看向身旁云淡风轻的秦邗升,想到如果不是高骅,如今戴上义眼的人就是秦邗升,心中顿时一阵酸涩,她转头过去,咬唇努力忍住眼中涌现的泪水。入夜,疾风劲吹,大雪飞扬。暗夜微凉民宿后面大棚花园门口。秦邗升背靠着花园柱子闷头抽烟,高骅站在他身旁,同他一样吞云吐雾。伸手弹出烟灰,秦邗升视线透过缭绕的烟雾落在高骅身上:“高骅,我不想回去,原谅我的自私。”“理解。”高骅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圈,勾唇扬起一抹苦涩的笑,“邗升,你比我幸福,你有未婚妻,我有的只是一顶绿帽子。”秦邗升嘴里咬着烟,沉默不语。没有当战地记者前,高骅是在电台做纪实类新闻记者,妻子是电视台编导,一次偶然机会主动申请做战地记者的。战地记者不同于其他记者,随时会面临战火与流离,长期异地分居夫妻感情逐渐产生隔阂。三年前,高骅申请探亲假回国给妻子一个生日惊喜,没想到换来的是惊吓,妻子婚内出轨。沉默了一下,高骅缓缓开口:“邗升,我原本也不想打扰你,可是社里缺人,与你同一批次进社里当战地记者的池志浩两周前殉职了,社里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人外派叙利亚,只好请我联系你暂代池志浩工作,等有合适的人再换你回来。”秦邗升伸手把烟掐灭,又快速点上一根,猛地深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吐烟圈,他被烟呛了一下。高骅提到的池志浩他有印象,出国前一起参加过培训,短暂接触过一段时间,后被外派到叙利亚不同地方做战地记者便没有了联系。没想到再次听到这个人消息是“殉职”。秦邗升闭了闭眼睛,转头看向身后芳香四溢姹紫嫣红的花园。花园面积不大,左不过十几平方却种了不少花卉:玫瑰花,绣球花,桔梗花,三色堇,翡翠兰。这些花都是岑蜜喜欢的。花园里面还种着几株草莓,果实还是青白色,过一段时间就能摘下来食用。岑蜜最喜欢吃冬天的草莓。良久,秦邗升对高骅说:“让我考虑一下,你千里迢迢赶来南塘小镇也累了,早点回房间休息。”他伸手掐灭手中的烟,快速迈着脚步往民宿方向走去。“邗升,你要考虑多久?”高骅追问。秦邗升没有停下脚步,他深沉的目光紧紧落在前方灯火通明的岑蜜房间:“后天我给你答复,如果去,我得等到这学期结束再去,十六七号这样。”“好,我留在暗夜微凉等你答复。”像是想起什么,高骅追问:“pdst恢复怎样了?还整夜失眠做噩梦吗?”秦邗升脚步一顿,他伸手摸了摸失聪的左耳,苦笑着摇了摇头。高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来之前替你问过心理医生了,如果难以靠自己的力量治愈,你需要心理治疗,要不然你可能会……”“我可以靠自己力量治愈的。”秦邗升猛地打断高骅的话。他突然浅浅地勾了勾唇,原本硬朗的轮廓变得柔和,“只要我能守在岑蜜身边,我就能靠自己的力量治愈pdst。”望着秦邗升渐行渐远消瘦的背影,高骅突然有些后悔了,他后悔不该这样步步紧逼秦邗升,人性都是自私的,谁不想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回到民宿后,秦邗升先去了安装总电闸的杂物间,再回到自己的房间。“吱呀”听到隔壁房间的开门声,躺在茶哥床上百无聊赖玩手机的岑蜜一下坐起来。她耳朵紧贴墙,刚抬手准备去敲墙壁,隔壁的秦邗升早她一步:“岑蜜,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