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不记得这是多少次在梦中来到这里,从最开始只会蜷缩在角落里哭泣,到后来发现她在梦里不会受伤之后开始探索这个地方,到现在,她已经沿着湖岸走过一圈了。
直觉告诉她湖中心闪着绿光的地方一定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她甚至看到了一条破旧的小船,或许有一天她能乘着船到湖心去看看。
但直觉同样告诉她,那必定相当危险,而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薇尔丹蒂知道自己的外祖母卡桑德拉·瓦布拉斯基是位著名先知,虽然她在占卜自己这个幼年便遭遇不幸的外孙女的命运时总会说些晦涩难懂的话,可单凭她所著的《拨开迷雾看未来》是霍格沃茨占卜课教材这一点,薇尔丹蒂就对她的预言深信不疑。
毕竟那可是霍格沃茨,世界上最好的魔法学校!
卡桑德拉坚称薇尔丹蒂继承了先知的血脉与能力,在无数次梦见这个从无可能接触过的岩洞之后,薇尔丹蒂也一样笃定了。
而现在,未来的著名先知准备第一次在梦里向对岸出发。
薇尔丹蒂抽出睡袍口袋里祖母的旧魔杖,在心里默念了句“uos”,魔杖的顶端出现了一簇柔和的光。这不是她第一次在梦里使用魔法,虽然她在梦里也无法出声,但梦境中使用无声咒似乎总是比在现实中要容易些。
可惜岩洞里的黑暗似乎不太寻常,有种更厚重、更浓稠的质感。
她裹紧身上的睡袍,把手里的魔杖往上稍稍举了举,抬腿跨上了湖边唯一的木船。
这船可真破啊,希望它不要漏水,或许该庆幸我跟着爸爸一起划过这种木船……她一边想着,一边解开船上的绳子,而后试探地划动了几下船桨。
小船顺利离开了岸边,向着湖中央驶去。只是没过多久,薇尔丹蒂就感觉自己的手臂开始酸软。她慢慢站起身,眺望了一下湖中心的那团绿光,又回头看了眼湖岸,觉得今晚的探索大概可以就此结束了。
可就在她想要调转船头回到岸上的时候,原本死寂的湖面忽然起了波澜,身下的小船也开始摇晃起来,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船舷。
薇尔丹蒂蹲下身,做了个防守的动作,心脏急促跳动着,几乎要从喉咙里窜出来。
借着照明咒的光,她看到了无数张惨白的脸。
梦醒了。
喉咙很干,额头上一层冷汗,薇尔丹蒂坐起身,梦境最后的紧张与惊恐令她心有余悸。
梅林的袜子!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惨白的皮肤,僵硬的面容,空洞的眼神……显然不是任何一个活着的人能拥有的特征。
如果在本来平静的湖面下潜伏着的都是这种存在,那么她对于危险的直觉又一次应验了。
不知道下一次再梦见这个地方,她会在岸边,还是在船上,按照以往环湖探索的经验,大概是会回到岸上她第一次出现的地方,但以防万一,她依然需要做好应对那些怪物的准备,至少,要知道他们是什么。
心跳与呼吸渐渐平静下来,薇尔丹蒂看了眼时间,刚刚早上五点。十一月的戈德里克山谷尚未迎来日出,离沃夫林家的早餐时间也还有两个多小时,不过薇尔丹蒂没有再睡一会儿的打算,毕竟对她而言今天是极为特殊的一天。
11月2日,万圣节之后的第一天,是薇尔丹蒂·卡桑德拉·沃夫林的生日。
而1971年11月2日,是她十一岁的生日,她将在这一天迎来命运的又一次抉择。
薇尔丹蒂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从她偷偷听到卡桑德拉关于她命运预言的那一刻开始。
“被命运女神选中的囚徒,她被馈赠,被祝福,也被索取,被诅咒,在无数个命运之网的节点,她将决定无数凡人的一生。”
她无法忘记卡桑德拉对着年仅七岁的自己说出这则预言时的神情,她的表情那么冷漠,眼神那么空洞,和平时总是温柔笑着的慈祥外祖母仿佛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她也无法忘记当时赫伯特和塞莉娜惊愕的表情,还有看向自己时怜爱却满是担忧的眼神。
卡桑德拉为了这则预言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她当场昏了过去,并且过了一周才醒过来,但醒来后却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
只是,作为一个拥有先知血脉的家族,瓦布拉斯基们都明白,在这种状态下做出的预言通常是最准确的,并且往往总会应验。
薇尔丹蒂不知道大人们瞒着自己商讨了多久才做出最终决定,后来不久,阿不思·邓布利多到他们家做客,还给薇尔丹蒂带了蜂蜜公爵的新品。
这个白头发白胡子的当世最强大的白巫师,就像她想象中梅林的样子。可他蹲下身来递给自己一块滋滋蜂蜜糖,用一种平视的姿态对着一个七岁的身有残疾的孩子,目光平静而包容。他这样看着薇尔丹蒂的蓝眼睛,最后仿佛松了口气,摸了摸她金灿灿的脑袋,而后站起身来,对身后的沃夫林们和卡桑德拉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