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近乎狂妄的评价,惹了洛阳许多名士。于是便有人写诗作文,批驳讥讽,甚至引到朝议之中。闻阙并不退让,辩得有来有回,后来甚至搞出个很热闹的“君子之论”。
类似的事情有很多。
闻阙当上丞相后,言行逐渐内敛。但他绝非温吞之人。
他是藏了寒光的利剑,掌生杀大权,观天下苍生。不涉及朝政争斗时,才会显出几分独有的宽容体贴,对晚辈,对亲人。
姜晏便揪着他的宽容体贴,他的克己自省,理直气壮占便宜。
“下回我带球球去你家的时候,闻子鸠,你请我用饭好不好呀?”
闻阙沉默须臾,谨慎发问:“这也是赔礼的一部分么?”
姜晏摇头:“不是啊。”
她只是想吃他烧的饭。闻相亲手做的,听起来多有意思啊。
闻阙自然不肯答应。
他说不合适。的的确确哪方面都不合适。大概是这段东拉西扯的谈话消解了尴尬,他的表情变得放松许多,对姜晏的放肆举止,也露出不苟同的神色。
长幼有序。
姜晏不该这么自由散漫。也许正是因为她被养得太娇惯,太自由了,且受到沉知婴的影响,所以才不懂可为与不可为的界限。
……才会青天白日和沉知婴在敞着门的屋子里欢好。
“你不该唤我闻子鸠。”
他开口。
从称谓到伦理纲常,寥寥几句训诫,措辞足够委婉温和。但姜晏不耐烦听这些,她来这里,本也不是为了挨教训。面上乖乖听着,手指却装作不经意地碰掉汤匙,白瓷柄摔碎成好几截。
弯腰捡拾,锋利的断面割裂肌肤。
“哎……”
姜晏发出短促的叫声。
她捏着流血的食指,不知所措地望向闻阙。闻阙起身,看了看姜晏的伤势,打算传唤叶舟。
他一动,便被姜晏扯住了袖子。
“别走。”
姜晏眼眶蓄满了泪水。她似乎疼得很,鼻尖一抽一抽的,“我好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