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怎的,这个买家与阿雪似乎能联系上,养了十几年了,又赶小菟来找亲妈。燕名扬起初只是想获得沈小菟的信任,方便搜集信息作证据;可沈小菟好像天生比别人多长了一处情窍。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沈小菟有天忽然冷不丁地亲了燕名扬一下。燕名扬怔愣片刻后,飞也似的匆忙离开,连看都不敢看小菟一眼。当燕名扬站在如今向过去看,他不得不承认:那天的仓皇而逃,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良心回望。然而现实滔滔,良心迅速泯灭。没过几天,燕名扬便一脸自然地重新回去找沈小菟,还给他买了个手机当作礼物。燕名扬留意过阿雪回家的时间,始终小心谨慎,不曾暴露过身份。他与小菟联系的手机号码,也是专门买的,之后没再用过。沈小菟的户籍和学籍都不在市里,假期结束就要回乡镇中学上学。而燕名扬所需的信息也搜集得差不多了。那天上午,燕名扬来小菟家与他告别。小菟说自己要搭下午四点的车;燕名扬说自己的学校要补课,不能来送他了。小菟有些失望,却也没说什么。临走前,燕名扬给小菟留了一笔钱,让他好好学习。小菟说自己不需要,妈妈下午会回来,说会供给自己接下来的学费。燕名扬随意嗯了声,还是把钱留下了。燕名扬匿名把问到的家庭和户籍信息扔进了附近派出所,还捎带上小菟说阿雪会回来的具体时间。马上就要开学,燕名扬高三了,他再没管过此事,像刻意躲着般,每次经过百乐夜总会或是小菟家都会绕道走。直到几个月后,燕名扬顺利保送a大金融系,提前结束了高三生涯。他跟几个同样保送的竞赛生一起出去庆祝,再次经过了百乐夜总会那条街。“阿雪姐呢。”趁其他几人在对面小卖部买饮料时,燕名扬上前问了句。“阿雪姐?”看门的马仔神神秘秘道,“不晓得干了什么丑事,进去了。”-“哥哥?”沈醉听燕名扬很久没说话,试探地问了句。“嗯。”燕名扬好似才回过神来。“你还在呀,”沈醉说,“我以为你忘记挂电话了。”“没有。”燕名扬像是有些呼吸不畅,“刚刚信号不好。”“哦。”燕名扬当年向派出所匿名举报时,也曾想过沈小菟。那会儿小菟还有奶奶。燕名扬自我安慰:小菟跟着奶奶,总比跟着阿雪这个妈要强。可奶奶很快便去世,就像小菟自己说的:他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了。要不是机缘巧合下被夏儒森挑来演戏,沈小菟的境遇简直不堪设想。难怪他与那一派的人关系亲厚。燕名扬扪心自问,如果当时他知道小菟失去唯一的亲人,还会这么做吗?答案是毋庸置疑的。他会。沈醉觉得这个电话打得有些太久了。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哥哥,以后有事我可以直接给你打电话吗。”沈醉问,“金秘书工作也很忙,感觉怪可怜的。”“行。”燕名扬说。--------------------虽然大家应该都知道,但以防万一我还是提一下:回忆是分视角的,也就是说每个人视角里以为的事不一定完全是真相。猜您喜欢跟沈醉打完电话,燕名扬略显疲惫。他打开橱柜顶层的锁,取出一盒扁平的嚼烟,漆黑的。现代嚼烟的受众已经不多,燕名扬也只会偶尔使用。他迷恋的是浓烈狂暴的充沛刺激,坚硬的上下牙咀嚼时因彼此用力而带来的快感。嚼完后,燕名扬把烟汁吐进了洗手池。他两手攥紧拳头,撑着冰凉的大理石面,指关节处立得生疼。他的呼吸声有些重,胸膛起起伏伏。抬起头,只觉镜子里那个人面目狰狞,行将被背上的魔鬼吞噬。燕名扬并不想跟沈醉有过多越界的牵扯。尽管他会有愧疚,且毋庸置疑地默认自己是小菟最依赖的人。燕名扬彻底地冲了个澡,把身上的衣服统统扔进洗衣机,不露一星半点的烟味儿。出来后,燕名扬看见微信有消息。简雅:「我听说你今天回琦市了?」简雅:「我回国了,在省高院工作。」燕名扬的私人微信上加的人并不多,简雅是他的高中同班同学,毕业后就几乎没有联系了。燕名扬:「嗯。不过下午就走了。」简雅:「你回来探监的?」燕名扬拿毛巾吸干头发上的水,顺手按了几个字,「不是,路过。」简雅:「你爸爸在狱里普法,利用专业知识做了很多事,还减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