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试镜时,汪格还带人欺负沈醉,差点把沈醉诓骗到了错误的地点。不知道那个讨人厌的汪格今年有没有再去燕名扬的年会。应该早点告诉燕名扬,不许他去。“沈老师,您可以上台了。”背后的工作人员道。沈醉抬起头,几位歌手向观众鞠躬致谢后走了下来。舞台上灯光变换,霎时间回到了印象中多年前的山清水秀。沈醉抬手捋了捋袖子。他深吸了一口气,闭眼片刻。像每次拍戏一样,再睁开眼时沈醉已经置身戏中。他甚至近乎忘却了这是场彩排。台下欢呼声一片。沈醉尽管不算国民度很高的演员,但他在家乡还是很有知名度的。许多人即便没怎么看过他演的电影,也多少听说过他。陈年柔软的布料包裹着沈醉曼妙而挺拔的身段。他练了大半年,迈着琦戏里应有的步伐走了上去。bg尚未响起,沈醉款款朝观众欠身。热闹的观众席里有人在用家乡话向沈醉问好,沈醉有些意外,却控制住了自己,并没有睁大眼。他已经站上了舞台,镜头和观众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沈醉牵起衣袖,摆好姿势。戏曲响起,他眼睛睁得定定的,连眨眼都只能在预先设计好的时候。开唱的瞬间,过往无数个片段在沈醉身上穿梭而过。他似乎回到了小时候围在灶台前等奶奶做年夜饭,又好像是锄地回来被众人架到了夏儒森的镜头前。燕名扬与这些过往统统无关。可兴致所至,沈醉落下了一滴未曾设想的泪时,他脑海里浮现的是那天月夜下的沙发。燕名扬认真翻着琦戏唱段,想替沈醉选一个最好的。春季的瑞雪红梅,夏季的丛香百合,秋季的茉莉桔梗,和冬季的菟丝子开花。沈醉和这个唱段一样,陷在错过的事物中。等一曲唱毕,他才惊觉早已泪流满面。如何回到休息室的,沈醉已经记不清了。化妆师来替他卸妆,小心翼翼的,“沈醉老师,你眼睛哭肿了”沈醉在台上从不轻易眨眼,他缓缓闭上了疲惫的眼,不知不觉打了个盹儿。迷糊中沈醉卸完妆,换下了戏服。他的神识被无数个不同的过去和现在分割,他在思念着什么。回酒店的路上,车里一直很安静。胡涂把沈醉送到房间,放下了装着戏服的盒子。“燕总没回电话过来”胡涂把手机递还给沈醉,“可能是在忙。”沈醉已经醒了过来,却更困了。他接过手机后打了个哈欠,连嗯都没嗯一声,踢开鞋子后直接倒在了床上。手机被嫌弃地扔在床边。过了不知多久。它自顾自地亮了几次,因为无人应答又暗了下去,直至电量耗尽自动关机。这天的年会,燕名扬差不多喝到了十二点。之后大多数人散去,还有个别地位特殊的等着跟燕名扬单独详谈、联络感情。比如梁策的父亲谭总。他欣喜地发现这半年来自己的废物儿子竟然有所长进,连带着对燕名扬昔日抢自己人脉资源的事都释怀了不少。过去一年,燕名扬在影视业的利润较往年有所下滑。这既是由裴延造成的,也是由沈醉造成的;但归根结底,跟燕名扬自己也脱不开关系。谭总逐渐接受了自己不可能再打压控制燕名扬的事实,燕名扬也早已认识到谭总树大根深,不是能轻易打败的。何况中间还夹着一个跟双方都关系匪浅的周立群。趁着这个机会,燕名扬跟谭总“冰释前嫌”,达成了共同赚钱的一致愿望。这场年会彻底结束时,已经是半夜三更了。燕名扬才看见沈醉的那通电话。他知道这会儿沈醉多半是睡了,却还是回了个电话过去,自动挂断后他又改发了几条微信,问沈醉彩排如何。燕名扬原计划是今天白天再返回琦市,可回家休息途中他清消息时,看见了胡涂发来的微信。胡涂似乎自己也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他只说沈醉今天上台前给燕名扬打了电话,之后唱戏时哭了。燕名扬应酬了一整天,眼下身体是沉的。只不过他靠习惯和意志力撑着,思索片刻后想起了沈醉选的这个唱段。“你现在困吗。”燕名扬敲了下车椅,问司机。司机一惊,连忙摇摇头,“不困。”燕名扬工作时间很不规律,他的司机都是三班倒轮流着来的。“我回家收拾点东西。”燕名扬靠回椅背,“之后直接回琦市。”燕名扬大约是在早上七点抵达琦市的。这个城市刚日出不久,江面深沉,显得暗而阔。沈醉还没回消息,不过敬业的胡涂已经醒了。燕名扬从胡涂那里获悉了沈醉的酒店地址,以及沈醉昨晚很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