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大虎连忙转身,轻手轻脚把门拴上。
听见身后的响动,桃花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她感觉到身上的薄被被人掀开,一股不容忽视的气息喷薄在她后背,使她浑身颤栗。
黑夜中的那一抹白,就像那金贵的细白面,兑了水后被揉成面团,被厨艺欠缺的新手厨子对折成了百般模样,翻来覆去,乐此不疲。
……
翌日。
天色还未大亮,桃花便早早醒了,即便浑身不适,但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还是让她强撑着起了床。
穿衣裳时,她瞧见自个身上又青又紫的痕迹,一张脸是又红又臊。还好卫大虎知晓自个力道重些会留下痕迹,没有往衣服遮不到的地儿使劲儿,否则今日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成亲当晚要做的那种事,娘偷偷教过她,只道不疼,也就那般,一会儿便过去了。
可昨晚发生的一切,全然与娘说的相反!
明明十分的疼,她睡着之时卫大虎还在使劲儿,更没有“就那般”。
桃花一张脸又红又烫,赶紧伸手拍了拍,她忍着不适迈开脚步,别别扭扭在屋里走了好一会儿才习惯。
卫大虎在院里劈竹子,见她起了,一把丢下手中的刀,起身拍掉一身碎屑走过去:“天色尚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桃花拍开他伸过来想搀扶她的手,瞪着眼:“作甚?”
面对媳妇的冷眼,卫大虎嘿嘿直乐,她不让扶便不扶,径直去堂屋扯了张凳子到院子里:“坐着,我去给你打洗脸水。”
桃花连忙看向四周,她不好意思坐着,奈何卫大虎已经端着热水从灶房出来。
桃花瞅了眼爹的屋子,门还关着,似乎还在歇息。她心头不由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醒的比爹早些。
“我往灶里丢两块柴火,昨日剩下许多饭菜,朝食将就吃可行?”卫大虎去里屋拿了干净帕子,桃花伸手去接时便听他说道。
哪有男人忙活吃食的,桃花洗完脸便要起身去灶房,被卫大虎摁住了肩。他笑着说道:“用不着你,热个菜的事儿我还是能干,你今日多休息吧。”
桃花被他摁得动弹不得,就跟昨晚似的,他微微使劲儿便叫人撼动不了分毫,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绕到屋后抱了一捆柴火去灶房。
坐在院子里,桃花呼吸着清晨新鲜的空气,看着远方被浓雾笼罩的深山,入目是全然陌生的一切,但她的心却没有一丝茫然,莫名安心。
这就是她以后的家了。
喜宴散去,一地狼藉没有收拾。
院子里摆着几张桌椅,墙角也有一大摞没有洗的碗筷,村里人家办酒桌椅碗筷不够时,招呼一声,上门做客的人家便自带碗筷,这在乡下是习以为常的事情。昨日吃完酒,自家带的东西大家伙自个就拿了回来,眼下院子里的桌椅碗筷是在两个舅舅家借的。
桃花挽起袖子正准备收拾,余光瞧见侧屋的门开了。
她连忙站直身子,卫老头一出来,她便开口叫道:“爹,您醒了。”
卫老头对她点了下头:“起了。”
家里这么多年只有他和儿子两个人,卫老头还有些不太适应,但家里只有他一个长辈,还是说道:“农户人家没有太多规矩,你既嫁入我们家,日后便是一家人,短什么缺什么直接和大虎说便是。”
桃花呐呐点头:“是。”
卫老头便自顾自去灶房打水洗脸,桃花反应过来忙上前要帮忙,卫老头连连挥手说自己来:“腿虽是瘸了,手且还好着呢。”
卫大虎见桃花站在一旁十分不安,他揭开蒸盖,抬手挥开袭面的雾气,徒手从锅里端出一碗蒸蛋,对桃花道:“不用管爹,他不需要人伺候。赶紧洗洗手盛了饭过来吃,这是我特意给你蒸的鸡蛋羹。”
桃花站在原地有些无措:“怎么蒸蛋了,我不用吃蒸蛋……”
“怎么不用吃?”卫大虎回头看瞅她。
桃花对上他的目光,从他眼中看出了疑惑。不是明知故问的疑惑,是真的不明白她“我不用吃蒸蛋”的疑惑。
“鸡蛋金贵,我们可以攒着卖钱。何况我、我什么都没有做……”哪里就配吃蒸蛋了,桃花心说。
卫大虎空着的那只手突然在她脸上捏了一下,桃花惊地险些跳起来,瞪着双目瞅他:“你干啥!”
“我不干啥,就是觉得你傻乎乎的,我想捏一下。”卫大虎一脸乐,瞅着她说,“傻桃花,日后你想吃蒸蛋便蒸来吃,不需要做了什么才能吃。我们家也不攒鸡蛋,如果你实在想攒,那你便攒吧,不过不是攒来卖,而是攒来吃的。”
说完他便端着蒸蛋去了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