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不远处设有关卡。一队官兵守在此处,盘查过往之人。一名握刀将官拦住王淑秋一行人。崔武源忙下马,抱拳道:“请将军通融一下,在下赶着进扬州城。”那将官打量崔武源一伙,见个个气宇轩昂,绝非寻常之人。他说话的语气稍稍缓和,道:“最近扬州附近出现一些山贼,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上面已调来大队人马进行围剿,故此处设关卡以查可疑之人。”崔武源点头道:“将军放心,我们乃良善之辈。”那将官道:“不管怎样还是要例行检查。望兄台包涵。”崔武源怕惊动王淑秋,遂向那将官轻拍肩头,道:“将军这边说话。”那将官跟着崔武源到了一边。崔武源从腰间摘下一个木印向那将官晃了晃。那将官怎不识得锦衣卫印,脸色登时和悦许多,忙笑道:“原来是大人呀!”手一挥,道:“放行!”崔武源抱拳道:“请!”那将官不敢怠慢,连忙道:“岂敢!岂敢!”过了关卡,还要翻过两座山头才能望见扬州城。其实天色还早,众人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走得比平时更快,赶进城好好休息一下。翻过一座山头,只见一带郁郁葱葱,人迹却渺茫。崔武源骑着马,嘀咕:“听人说,扬州乃天下名都,附近一带却为何如此荒凉。难道真有山贼出现?可要打足十二分精神。”他手一挥道:“兄弟们,警惕些!”话音刚落,传来一个老妪的惨叫之声,众人不由一惊。只见不远处一个人躺在地上,几名缇骑下马奔去。“小心!”沈希洛话刚落,那躺在地上之人猛地一个‘鲤鱼打挺’,一阵白灰之后,几名缇骑已扑倒在地。原来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虽说年纪颇大,但动作干脆利索,丝毫不亚于年轻人。沈希洛飞身扑向那老妪,如同一只苍鹰般。他还没等那老妪反应过来,右掌已拍在那老妪天灵盖。那老妪怎禁得沈希洛这掌,登时毙命。沈希洛尖声道:“鼠辈安敢无礼,识趣的赶快滚!”须臾之间,从四面围过数十百人,个个短衣结束,手持兵器。崔武源及余下几名缇骑纷纷下马护着王淑秋所坐的马车。彭璁不知从哪找来木棍护身。沈希洛冷冷地道:“谁是头?出来说话!”只见一个中等身材,三十开外的男子踱过来,道:“在下手头紧,想借借阁下的银子花花!”沈希洛指着躺在地上几名锦衣卫的尸体,厉声道:“那也不要杀人呀!可知你们乃穷凶极恶之徒,决不可恕!”那头领也指着老妪的尸首,道:“阁下不也杀了我们的人么?少说废话,快快拿钱来,不然一个不留。”沈希洛冷笑道:“就凭你!”双方顿时剑拔弩张,一场大战就要开打。不知谁大喊一声“有官兵!”那群乌合之众的山贼“哗啦啦”如流水般跑了。沈希洛长吁一口气,论一对一,这儿没一人是他对手,但对方人多势众,自己这边势孤力单,还要保护三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幸亏官兵及时赶到才避免一场灾难。来解救的官兵不是别人竟是刚刚设关卡的那位将官。原来那将官颇知人情世故,心细善奉承,见锦衣卫簇拥着一辆马车。深知马车里的人绝不简单,要堂堂锦衣卫护卫着,非富则贵。现今山贼横行,怕这队人马在自己的地盘出事,万一怪罪下来自己有几颗脑袋?于是悄悄派了几个官兵远远尾随着,保证他们安全进城。谁知真的遇见山贼,那几个官兵赶紧发信号灯。山贼对官兵的信号灯颇熟,知道官兵已在附近,不敢与官兵正面交锋,顷刻已走得无影无踪。那将官带着手下飞奔而来。连忙下马向崔武源躬身道:“卑职来迟,令大人受惊,恕罪则个。”崔武源抱拳道:“将军来得及时,怎会怪罪!”沈希洛走来道:“你叫什么?”那将官见沈希洛虽是青衣装束,年纪轻轻,但说话尖声尖气,像个妇人一般,但有一股说不出的傲气。他心中微微一动,满脸堆笑道:“卑职汪睎峰!”沈希洛道:“看你乃是一位副千户,今日立了功,朝廷一定不会亏待你。”汪睎峰一听大惊。这位毫不起眼的年轻人一眼能看出自己的官职,还大言不惭会有所提拔。此人说不定来自京城。再一细想,又看其身段,听其声音,顿时恍然大悟,此人一定是宫中的太监。那么马车中的人一定是皇亲国戚。想到这,汪睎峰如同天上掉下一块大银宝,竟然单跪道:“谢公公提拔!”沈希洛虽说手握扬州城厂卫之权,但毕竟离京城太远,人生地不熟,不认识扬州官场之人恐怕会难以在扬州立足。想想有个从五品的副千户对己百依百顺,在城中可就畅通无阻。,!沈希洛双手扶起汪睎峰,道:“将军有功,杂家又如何不知!回京后一定在皇上面前美言,将军前途可是一片光明呀!”显然是要令他对己感恩涕零。果然,汪睎峰表达了一番忠心,言语之间对沈希洛一行的到来感到莫大的荣幸。认为是老天安排贵人与他相见,令他前程似锦。车帘开了一角,紫珠探出头,道:“主子身子不适,赶紧进城看大夫。”汪睎峰忙道:“扬州城中的名医卑职熟。”沈希洛笑道:“有劳将军!”汪睎峰含笑道:“岂敢!岂敢!”汪睎峰留几名士兵掩埋了几具尸体,,领着车马进入扬州城。扬州不愧是江南重镇,果然繁花似锦。不是王淑秋身子不适,众人一定会慢慢欣赏。汪睎峰领着一众人来到自己的宅院安顿。沈希洛也不回绝。一来是汪睎峰一番好意,二来不知韩本用的祖产在哪,宅院如何。他吩咐紫珠和崔武源一下便自行去寻韩本用的祖产。汪睎峰已请了扬州名医进了内堂诊视王淑秋。只见她正捂着肚子呻吟,面色苍白,额上涔出汗珠。紫珠与杨泪在一旁替她拭汗。那名医缓缓进来,照面望了望王淑秋的脸,道:“可否为小姐把把脉?”紫珠为了能解除主子的痛苦也没把帐帘放下。那名医边把脉边皱眉头,道:“小姐的信期还没到吧?”紫珠在旁应道:“可不是,有一个多月没来了?”那名医道:“小姐气血虚弱,一定有其它之病。”紫珠悄悄向那名医道:“咱家主子下身受过创伤,不知是这个缘故么?那名医点头道:“这就是了。看来淤血凝聚于内难以下行。不妨,我开一个通经络血的方子,以及治创的外药。一天之后一定排尽淤血。”紫珠忙道:“多谢大夫!”王淑秋服过药,果然小腹不再疼痛,经血顺畅了。只是创伤还需时日。沈希洛找到韩本用的祖产。房子很大,又是临街大房,而且还是扬州城最繁华的一条街的中心位置。前面是楼房后面是大宅院。沈希洛心中已有打算,把前面的楼房开个大酒家,后面的大宅院用作居住,这样不引人注意,充其量是扬州一家富户而已,而城中富人有许多谁会在意。沈希洛把这个想法向王淑秋禀告。王淑秋并不反对。反正对她来说一切都不重要,得过且过而已。这天天气晴朗,外面暖洋洋的。王淑秋想出去走走。为防万一,崔武源在旁护卫。彭璁也大摇大摆跟着来。紫珠讥笑道:“你也要来凑热闹?”彭璁摇头晃脑道:“既来之则安之。扬州美景如云,不出去逛逛岂不辜负这美好时光。”紫珠道:“你可以独自欣赏呀!”彭璁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紫珠啐道:“不知在胡说什么,不理你了。”彭璁哈哈一笑。“借过,借过!”一个娇脆的声音从彭璁背后传来。彭璁闻言连忙让开,但还是与那人撞着。那人撞了彭璁并不回头径直向前走。彭璁含怒道:“哪来的野丫头,怎地如此无礼!”那被彭璁称作‘野丫头’的少女停步回头怒目。只见她留着刘海,年纪不大,娇娇嫩嫩着一身淡黄色的襦裙。彭璁喝道:“看什么!还不赔礼道歉。”哪知后面还跟着一个丫鬟。只见她挽着双螺髻,着一身浅绿色的襦裙,年纪似乎更小。那小丫鬟跑到彭璁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娇叱道:“敢对咱江大小姐蛮横,快快赔礼道歉。”彭璁被一个小丫鬟指着鼻子羞辱,登时涨红了脸,只是碍于她是一位小姑娘,要不然早就想动手揍一顿。“活该哟!”紫珠拍着手嘻嘻哈哈,似乎彭璁活该受罪。彭璁脸色由红变青,似乎要怒火冲天。崔武源笑呵呵走来,拍拍他的肩膀,道:“彭兄乃男儿大丈夫,何必与小女子一般见识。”那小丫鬟牙尖嘴利,反驳道:“男儿大丈夫又如何?还不如我一个小女子,我看两位不是大男儿,是小小男子。气量这般小又如何称得上男儿大丈夫,你们不羞我还替你们羞呢!”两个大男儿登时傻眼,半晌说不出话。那小丫鬟道:“还不快快赔礼道歉,不然我家大小姐一怒简直伏尸百万。”崔武源与彭璁不由对望一眼,有这么夸张么?一个小小女子有什么能耐。那留刘海的少女终于开口说话:“本小姐看你们一定是外地来的。谁敢得罪我江可欣决没好果子吃。碧荷,随便找十儿百儿个打手来,好好教训他们一顿。免得狗眼看人低。”他又一指王淑秋三位少女道:“既然她们是一伙的,也顺便赏几个耳光以儆效尤。”紫珠一听来了气,大声道:“我们可没得罪你呀!”江可欣翘了翘嘴,道:“还敢回口,等下多赏你几下。”碧荷道:“你们可大祸临头了,快点下跪求饶还有一线生机。”崔武源与彭璁均想,看那两个黄毛小丫头能有多大本事。干脆对之不理不睬。碧荷边摇头边叹道:“唉!硬要往火坑里跳,何苦!”她从袖中掏出一个炮仗,用火石点燃,只听“嗖!”的一声,一飞冲天。“砰”的一声,在半空散落。不久,从各个街道角落冲来许许多多、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乞丐。:()一缕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