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后,内侍引着陈国公火急火燎进来。陈国公擦了擦头顶上的汗水,先按照规矩行礼,然后长跪大拜:“臣特来请罪。”“这是怎么了,速起,快,都扶一把。”皇帝让人去扶。陈国公不敢起,先将事□□无巨细地禀告一番,再骂了女儿几句,“陛下,臣教女不严,导致她闯下大祸。”一番话说起来谦逊到了极致,任谁听了都会动容,皇帝陷入沉思中。一介臣女,再是刁钻跋扈,入宫后身边只有一名婢女,是怎么闯进宫的?若说会武功也就罢了,偏偏侯明羽一介弱女子,没有内应,就算闯也是闯不进去的。他面上没有表露,吩咐陈国公起来,和蔼笑道:“你这女儿胆子颇大,秦婕妤的宫里都没有什么人,她闯进去作甚?”陈国公在来时的路上早就编好了词,闻言立即回陛下:“听说是玉佩被小内侍捡去了,她一路追就去了云华宫。”臣下说,皇帝就听着,没有立即说将人放出来,安抚道:“朕问问当时的守卫,胆子这么大,就该吃些教训,你放心,朕会全须全尾地将人还给你。”这么一说,陈国公急了,忙叩首:“陛下,小女身子弱,经不起大理寺的折腾。”皇帝不为所动,笑意很深,作势就哄他:“怕什么,朕派人送些吃的用的进去,不会比你陈家差。朕的时辰也到了,你且家去。”陈国公不敢违逆圣意,几步匆匆出了紫宸殿。隔了很久后,皇帝才召见太子,没有问候家姑娘的事,悠哉地说起大婚的事情。太子据实答了,皇帝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从头至尾都没有提到侯家一个字。教坊司内的伶人都很漂亮,脸蛋白净,挽作发髻,换上华服,不亚于勋贵府上的女儿家。司内事情不多,在没有贵人宣召的情况下,多是自主排练。秦绾宁有自己的练琴的屋室,刚来两人不敢出门,自己的住处到琴室要走上一炷香的功夫。一路上会见到不少伶人,她们穿着相同的宫装,腰肢纤细,长相柔丽。安静两日的时间,到了第三日,琴室来了一位女子,穿着一身烟蓝色百褶裙,裙摆精致,腰很喜,但胸前的两团很鼓。秦绾宁坐在箜篌前,穿着与她一样的衣裙,两人的相貌,一见高低。在琴室她也带着面纱,女子走近她,手中还捧着一碟点心,“姐姐好。”声音甜美,听着悦耳,秦绾宁打起精神,对方将点心塞至她的手中,“我想学箜篌,姐姐可以教教我吗?”“异想天开。”“整个教坊司也就盘玉一人会,怎地,你还想成为第二个?”窗外想起不间断的嘲讽声,女子双手捏紧,可怜地望着对面的秦绾宁,“姐姐……”“我不教人。”秦绾宁拒绝了,她记得小宫娥的吩咐,不能随意相信陌生人。女子皱眉,看了一眼秦绾宁手中的点心,再观白纱外的眼睛,潋滟春光,又如璀璨的星辰。她微微侧身,目光落在秦绾宁的耳后,那处肌肤莹润雪嫩,光是眼睛与耳朵都这么美,可想而知面纱下的脸颊是何模样。只一眼,她就走了,将琴室的门关上。出去后,许多人都围了上来,“长得如何?”“整日蒙着面纱,莫不是一丑八怪?”出来的玉笙摇首,“她很美。”众人鸦雀无声,很快,作鸟雀散。秦绾宁贴着门站着,听闻那些议论她的言语后一点都不觉得难过,这些女子入宫多是想争宠,教坊司里出人头地,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她没有那么多精力去计较这些人的言论。教坊司内有百余名女子,年岁都不大,小的十一二岁,大的不过二十,争奇斗艳,就像是百花盛开。她们之间也不安分,一份胭脂就能计较上几日,当面喊姐姐,背后喊妖精狐媚子,这里的管事管都不管,各凭本事。秦绾宁从不参与她们之间的斗争,路过角落里就会听上几句话,接着就去琴室练琴。进来五六日后,教坊司使隔一日就会听她弹一曲,时而还会指点两句。教坊司使再来的时候塞给她一盒胭脂,是雕漆的小盒子,不多见,“好好打扮自己。”秦绾宁没有吭声,接了过来,教坊司使就走了。胭脂是女子美容用来的,她整日里不见人,用了也没有用处,回去后随手就放下,到了第二日再回去,胭脂就不见了。翻遍了屋内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没有见到,秦绾宁也不是傻子,笑笑就当作没有事情发生。到了晚上,凤来就来敲门,她打开门,凤来告诉她:“明日楚王来挑一位琴师,你的胭脂被玉笙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