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奕目光微妙的在那名单第一位置上多停顿了会。听了系统那边的消息,邵奕还是没有什么太真实的感觉,带入到他所知道的历史之中,大多数从乱世厮杀出来建立新王朝还能占首功的军师级人物,那都是青史留名的大佬。但若是把这些大佬的形象放到叶共谦身上……邵奕回想起前不久刚看到被自己好友们狠狠蹂躏过,可怜兮兮对自己求助的叶共谦,真的很难把这个形象代入到对方身上。但真的要说起来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协同会那么多书生,不管现在是什么样,在当初也都是认为自己足够出众,能够在各世家大佬之中混到举荐的。不管真实水平怎么样,总归心中都是有一些自傲的,可最终协同会里头的大家都对叶共谦作为会长没有什么意见,也有着尊重的,而且当初在京都府衙门口,叶共谦的组织能力也确实是让整个京城都侧目。这个组织能力出众到什么程度呢——按照当时李慎过来汇报时候的说法,当时他就觉得这人是个祸患,都准备搭上弓箭以绝后患了。可再看一眼,还是好怪!邵奕努力把自己目光从叶共谦的名字上收回来,开始往下看这次会试的各个入选人名字,很快就在十六名和二十三名的位置找到了协同会另外两个人的名字。这个时候邵奕感觉着不太对劲起来。这是没道理的事情。按照协同会里头其他书生的说法,他们之间在史书经义上的差距也没有特别的大,从这三位的排名来看,也可以证明这点,叶共谦能拿第一,只能是说对方思维更加灵活。邵奕出的题目确实是在史书经义上有些偏,但这也是在史书经义的范围内,读得够透彻,见世面足够宽广,即便是非协同会里头的人肯定是能够答上来的。这点从叶共谦拿到第一,但下头有几位外地来的考生做出来的分数并没有和他差太多,也就只有五六分左右的距离就可以看得出来。能够来京都城参加会试的,都是各地方乡试里头厮杀出来的优秀人才。没道理协同会里出来三个参加会试,三个全都中了,这次回郡府参加乡试十来名书生,结果只有一个摸到门槛。这次各郡府那边的乡试有问题?邵奕缓缓眯起眼来。他在现代出身算不上好,父母亡故之后跟随爷爷长大的,后来爷爷也过世之后也是因为学习好有社会上好心人资助读书,以及国家的助学贷款一路读完了大学出来的。放在这个时代里可以说是贫民出身了,只是通过高考这个大门,入了重本读工科,算是翻身能过上很多人一样平凡富足的生活——除了需要经常加班之外。若是不开科举也就算了,既然邵奕开了,那就绝对会保证这个公平所在。就比如邵奕他和协同会那边的人算是关系很不错了,可考题是什么内容,邵奕那是一个字都没有和那些人多说。甚至还把印刷卷子的地方安排在自己寝殿旁边,让系统守着杜绝一切意外。意识到很可能各郡县那边的乡试有问题,邵奕心头火气蹭蹭往上冒,但他还是没有马上下定论,而是让系统调出来名单上这些书生究竟是哪一届乡试出来的。这些信息并没有登记在册,但在书生们报名出示自己乡试中举凭证的时候,凭证上是有写他们是什么时期中的。只要有这纸面上的信息,系统每日扫描京都城的时候就会收入到自己资料库之中,调出来给予显示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都不要几秒钟的时间,邵奕就见眼前名单一刷新,名单上是哪一年中举的立即就清清楚楚。果不其然,这前三十名之中完全没有佑安二年的。到一百名范围之内,才有两个名字冒头,而绝大多数佑安二年的考生的名字都大片大片集中在三千到五千的范围之内。也就是说,在这次会试之中,佑安二年也就是今年乡试的学子,九成都是倒数。真的是厉害了啊。邵奕并不需要什么证据,他是确切知道大邵在正常历史之中,是要亡国的,一个亡国政权的地方是有多阴暗肮脏也不用多说。在这个时候和那些人讲证据,都没有什么比一场公平的考试,一切用数据说话更加合适。[宿主,你准备要怎么做?]系统当然能感受到邵奕心头怒火,小心翼翼地说道。[放心,我不会误事。]邵奕知道系统在担心什么,他正经的工作是要去亡国,而不是去清理大邵的蛀虫。但作弊这事,邵奕也不可能让自己接受,目光冷冽地说道,[先出成绩来,然后我会把这一届乡试所有中第的学子功名都废了。]邵奕当然知道里头肯定是有无辜的人在,比如协同会之中就有一个过了乡试的,但现在没办法去彻查什么的。真能查出来,邵奕当初在朝廷上说要查税收,那些被贬谪出去的官员,也不会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所以也就只能是干脆把这次乡试的结果都作废。邵奕侧过目光看向一侧开始准备印刷答案的宦官们,对着系统说道:[在此之前,先看看我那些卿家们改出来的成绩,会不会和这份名单的结果一样吧。][若是有今年乡试的考生在三十人的名单上……]邵奕并没有把这话说完,但其中是什么意思不管邵奕还是系统都很清楚。
尚书省那边终于是收到来自宫里头传递下来的答案,负责本次会试的考官们并不知道自己头顶上已经悬挂起来了断头闸,随时都可能会落下,他们十分感恩地谢过送答案的宦官,一个个手速飞快的拿了份答案飞速阅读起来。面对这次陛下出的卷子,这些考官们也会在忙碌处理公务之余和同僚们说起这题目。作为书生,求知也是他们的本能。他们也很想解开陛下出的这些题目,但是肯定没有办法如同考生那样花费大量时间绞尽脑汁去琢磨,不过他们可以集群策之力一起来琢磨。只是这些题目太过于玄妙,官员们也不确定自己所得出来的答案,是否是陛下所出题目真正的解。现在答案出来了,已经憋了四天的好奇心促使他们做出了这样的举动。官员们看着那些史书经义题所给的答案,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如此,是从这个地方理解的,陛下所给解答确实让人心服口服。——这种说法很有意思,被某大人说中了,陛下确实在此题下了陷阱,不知道这次有没有考生看出来。官员们看完一直困扰着他们的史书经义两场考试的答案后,相互讨论了一番,都对陛下给出来的这份答案没有任何异议,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夸赞起来他们陛下对史书经义研究的真是透彻,便是称呼陛下为一代大儒也不为过什么的溜须拍马之话也冒了出来。心中疑惑得以解答,官员们身心都得到了放松,而后才翻开了策论题的答案。前面史书经义的回答只有一个方向,也就是除了正确之外就都是错误,但策论不一样,每个人都可以对一件事情有不同的解法,很多时候不能以对错来划分,只能说是上中下之类的区分。在没有真实实践的时候,有的时候也不好说某些看起来天花乱坠的答案,究竟是属于哪一个等级。但陛下给出来的这份答案却有了明确,这一题可能会有什么样的策论,每种可能都给予了分值。朝臣们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策论题,也是可以给出来评分标准。而负责审阅批卷的考臣们面面相觑,最终有人问道:“若是考生的答案超出陛下所给范围怎么办?”“那便请示陛下吧。”很快就有人回答道。也只得如此。五千多人三场考试,这批改的工作量并不低,不过有了标准答案之后,还是相对来说轻松了很多。尤其史书经义这两场考试,很多考生都没有写满题目的情况下。不过朝臣们并没有关注负责批改的史书经义那边,而是将目光聚集在负责策论那边的三位阅卷考官身上,这三位考官分别负责三道策论题批阅。一开始大家也没有怎么在意,但看着负责策论的考官们飞速一张张根据答案批改卷子,从未有安排人去咨询陛下应该怎么评分之后,就逐渐开始在意起来了。“宋大人,钱大人,你们那边批阅的卷子,也都在陛下所给的标准之内吗?”最终先发出声音的,是同样批阅策论的考官。一天的时间,他已经改完三分之一的卷子了,试卷之中很多考生思想是有相似之处,但也没有少见突然冒出来一个奇思妙想的,让阅卷考官都惊奇的策论出现。——当然这些策论大多数都是很离谱,会让人怀疑这人脑子是怎么长的。可即便是这样的策论,也在他们陛下所给的标准答案之中。另外两位官员们也在震惊,只不过他们城府更加深一些,并没有率先开口,但在那位考官张口之后,也目光深深地点了点头:“我这儿也是一样。”“这些考生们所思所想,均在陛下意料之中。”其他关注着这边批阅卷子的朝臣们听到这些发言,也不由哗然,但这件事究竟有多离谱震惊到令人恐惧,只有真实参与了阅卷的三位考官们才能清晰的感受到。这种程度,已经是除了陛下真的是仙人下凡之外,没有其他可能能解释的程度了吧。天佑大邵!确实如同邵奕所设想的那样,在知道这次会试主要科考内容是策论之后,真的有有能耐的家族,甚至就是自己家族里的人让他们这些负责策论的考官们给予一个更好的结果出来。不管这些人之前是答应还是没答应,总之在现在这位陛下面前,他们现在都不敢去多做什么小动作,甚至以后也不敢再去做什么小动作。会试每份卷子都有两位考官进行审阅,最终花费了十日终于是批改完毕,又用了三日时间对这些人的成绩进行排序。其实照过往的习惯,在批阅过程中遇到成绩优秀的卷子选出来,然后对这些卷子做排序,最终选出前三十就可以了,这样弄的话工作量就不大,可能都用不了半天时间,但陛下既然提出要给所有考生都全排序,他们这些朝臣们当然没有资格说太麻烦了不干。于是系统一分钟不到就出来的名单,这些朝臣们花费了十三天终于送呈到了邵奕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