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子瞅了李星回一眼,便过去搀扶李星回。“你们快走吧。”众人扶着李星回出正堂,脚步声远去,张击衣才回过头,屋子里已没卫长缨的身影,顿时他的眼圈就红了。“这步路我走的到底对不对?”可是不对,他已经在走,不能回头了。他快步走到窗前,隔着湖水他终于看到卫长缨的影子。蓦地,他的嘴角露出了笑意。曲桥上卫长缨不停地呼唤李星回的名字,她看得出来李星回受伤很重,只要李星回一闭上眼,她就吓得把他唤醒,她害怕李星回一睡就再也醒不来。血点点滴滴地溅落在桥上,留下了一条血路。出了正门,众人将李星回抬上马车,素子从怀中摸出一粒药塞到李星回的口中,抬起李星回的下巴,手在李星回的脖颈上一滑,便见李星回的脖颈一阵蠕动,那粒药便咽了下去。“回去后让他三日内不要下榻,必须躺足三日才可,不然又会吐血。”说着,素子抓住李星回的手腕把脉,良久她又摸出一个小瓶,塞到卫长缨的手中,道:“每晚给他服一粒,这些日子勿食荤腥,饮食切要清淡。”卫长缨看出素子没有恶意,便将小瓶藏在怀中,道了谢。回到长安侯府,卫长缨便叫仆从帮忙来抬李星回,将他安置在内室的榻上。“缨娘,这怎么回事?君侯怎么受这么重的伤?”小珠打来了热水,用绢巾擦拭李星回嘴角的血渍。“小珠,你去伙房熬燕窝粥,要熬软些,君侯受了伤,只能吃清的。”“好,婢子这就去。”卫长缨解开李星回的衣衫,里面的亵衣也染了血,顿时卫长缨便就要哭。“我没事。”李星回抚上她的面颊。“都怪我。”卫长缨此时深恨自己,如果不是她出的主意去绑张击衣,那李星回就不会受伤。“怎么怪你?应该怪你的夫婿技……技不如人。阿……阿兄,功夫真高啊!”和张击衣比起来,自己确实停滞不前,那败也是理所当然的。儿女情长,难免英雄气短。卫长缨脱下他的亵衣给他擦洗身子,擦干净后又给他换上干净的亵衣。李星回已经睡过去,但卫长缨不敢离开,握住他的手守在榻前。他睡了很久,卫长缨不时地触他的鼻息,发觉还有气息才能安下心。天明时李星回醒来,一眼看到守在榻前的卫长缨,她睡着了。李星回伸出手想去摸她的面颊,但身体软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手才伸出便重重地摔下来。卫长缨立即惊醒过来,看到李星回醒来不禁喜极而泣。“阿郎。”“长缨。”他的声音极低,卫长缨知他虚弱,道:“你别说话,存点力气。你饿了吧,我去端燕窝粥。”卫长缨起身出门,昨夜燕窝粥就煮好了,但卫长缨没敢叫醒李星回,这燕窝粥就一直用文火温着,只要李星回醒了就能吃。但是等卫长缨端来燕窝粥时,李星回又昏睡过去。忽然之间卫长缨生出要远赴西域的想法,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只有她与李星回,他们在那里平平安安过一生,养育儿女。李星回在榻上躺了三日,卫长缨依照素子的嘱咐不让他下榻,每晚喂他吃一粒药,到第七日时李星回已经可以到院里走动。卫长缨扶他坐在桃树下的石墩上,他仰着头,这才几日,这桃树满是枝叶,已经绽出了幼桃。“中原真的很好,物产丰富,这些在北狄是没有的。”卫长缨笑着不语,他无论多赞美中原,可他还是中意北狄。“阿郎,我想到要送太后什么礼物了。”他们值钱的就只有马,可太后是不稀罕马的,以太后的性格,她多半中意古玩字画珠宝之类的。“我们合作一幅画,画出北狄广阔的草原,成群的牛羊,洁白的穹庐,蜿蜒的河流,飘荡的白云,美丽的女郎,英俊的汉子……”瞬时李星回眼中放出光,卫长缨这个主意太好了,他来了中原这么久就没想过要画一幅故乡的画。“我们把清玉公主画到画里。”李星回握住她的手,道:“把清玉公主画到画里,你不生气吗?”“像清玉公主这样伟大的女子,为了边疆安定,她远离故土,当然值得被画到画里。”“长缨,你在我心里也是伟大的女子。”卫长缨嫣然一笑,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道:“我不想做伟大的女子,我只想做你的好妻子,不想让你受伤,不想让你难过……”“长缨,我已经此生无憾了。”当张击衣的锏向他的头顶劈下来时,卫长缨奋不顾身挡在前面,那种可为他死的感情就让他深深动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