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唯尽力环抱住黎晚的身体,尽可能减小碎石对她皮肤的损伤。
然而黎晚在不停挣扎,哭腔喊到:“我的琴!”像得不到糖吃的小女孩。
都什麽时候了,还有心思管小提琴!但接踵而来的浓烟与颗粒让蔺唯说不出任何话。
滚到山脚下后停下后,蔺唯浑身剧痛,骨头快散架了。她也不知道自己造了什麽孽,为什麽要管这疯子。
可没时间休息。
比枪弹还要棘手的是,南赤联的军队就在两百米开外。如果落入南军手中,下场会比死还惨。
蔺唯单手撑地,颤抖着从地上站起。看到仍蜷在地上的黎晚后,她大吼:“起来!”
黎晚没有回答,只是失神地望着天空。明明天空被烟雾遮得严严实实,根本什麽都看不见。
“起来,快走!”蔺唯抓住她的胳膊,想把她拉起来。
但地上的血迹让胳膊丧失了力量。
红色的裙摆下,雪黎的腿上全是鲜红的血,或许早就被哪颗火熘弹的碎片炸穿了。
蔺唯瞬间明黎,黎晚起不来了。
远处,已有眼尖的南赤联军人发现了她们正向这边赶来。
没时间了。
蔺唯心一横,将黎晚横抱了起来。这女人比自己高,大概也比自己重;但对一个世州军人来说,这倒不是什麽难事。
但抱着黎晚跑步却着实困难。再怎麽厉害,蔺唯也只是另一个女人。
可以忍,都可以忍。
体力也可以透支。过去两个月大大小小的战役中,她早就透支过无数次体力。
蔺唯向山腰处的接应口跑去。还有约五百米,只要能到达那里就安全了。
这时,怀中的人终于说话了,而且是难得正常的语气。
“放我死在那不好吗?”
眼神微微向下,只见黎晚的绿眼中迸出恨意的兇光。
这是什麽烂态度,蔺唯边喘息边咬牙切齿:“我不允许你死!”
黎晚愣了一下,紧接着笑了起来。受了重伤的她边笑边咳嗽。
“你不是讨厌我麽?”
背后南赤联军人的脚步越来越近。
“不沖突。”随着跑步的时间变长,蔺唯的脚步反而加快了。
听到这句话,黎晚本死气沉沉的绿眼突然有了微弱的光芒。她将身体向蔺唯的胸口靠了靠,以减轻她的负担。
蔺唯感到了重量的减轻,跑得轻松了不少。
黎晚的腿仍在滴血。而失血过多后,她开始神志不清,困意袭上脸颊。
闭眼前,她的耳朵贴在蔺唯起伏的胸口上,自言自语。
“那时候的心跳……也是这样麽。”
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战役过后,蔺唯可怕地发现,战争会给人一种幻觉。
枪声听习惯了,就好像世界本该就是这样的。炮火在村庄与村庄之间飞舞,橙红色的火焰如烟花般绚烂;爆炸是鞭炮,哀嚎是欢呼。
习以为常。
直到沙土嵌入伤口,钻心的疼痛通过四肢传入心髒,这样的幻觉才会暂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