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已经上了炕,压制住冬麦。冬麦去咬他的手腕,去撕打他,他无所谓,就任凭冬麦咬得鲜血淋漓。林荣棠压制着冬麦,身体紧贴着冬麦,紧紧地贴着,贴到了冬麦被压得生疼。林荣棠抱着冬麦,眼眶里便泛出泪来。他好想要冬麦,让冬麦完全属于自己,可是即使他怎么努力,也就是这样了,他并不能完全进到那个属于冬麦男人的地方。他大口呼气,疯狂地撕扯冬麦,掐她,甚至一巴掌一巴掌地扇下去,冬麦哭起来,疯狂地哭和尖叫。她不明白怎么了,她觉得林荣棠疯了,她不要和一个疯子在一起。她必须离婚!冬麦在炕上睡了一整天,迷迷糊糊的,她身上被掐了多处淤青,屁股上也肿得厉害,甚至有些地方还被咬了,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她想,林荣棠是真疯了吧。从他竟然让沈烈碰自己,就已经疯了。冬麦呆呆地坐在炕上,看到外面的太阳从窗棂照进来,窗棂上还贴着过年的红色对联,可是家里一点喜庆都没有。她开始想着离婚的事,她必须回娘家,先和娘家商量,让娘家看看这事怎么弄。她爹一定会震惊,她娘也会很伤心,他们显然无法接受,可是她可以慢慢地劝她们,把林荣棠疯了的事说给他们听。她必须得到娘家的理解和支持,不然离开林家,她寸步难行。她刚回娘家时估计还好,但用不了多久很快会被相亲,可是不能生孩子,她还是不要嫁人了,她得想办法挣钱,自己养活自己。她肚子饿了,非常饿,但是林荣棠不知道去了哪里,看起来他也不会给自己做饭,她就爬起来,到了灶房里,准备做饭。做饭的时候发现没柴了,就又过去屋后面拿柴火。过年时候,大家都走亲戚,这个时候后面没什么人,她抱了一堆柴,便要回去,可一转身,恰好碰到了沈烈。沈烈提着一兜子东西,看样子是要去走亲戚。冬麦脚步陡然顿住,静默地站在那里。沈烈沉默了片刻,便迈步从她身边走过。他走得很慢,一步步。当他走过她身边,在狭窄的胡同里几乎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屏住了呼吸。他终于走过了她,她松了口气。可他却在这个时候停住了脚步。冬麦呼吸停滞,心跳如鼓,身体紧绷。就在这种极度的恐惧中,她听到他开口了:“哪怕是夫妻,他也不能打你,这是犯法的。”冬麦僵硬地抿着唇。她穿着棉袄,所有被掐过咬过的地方都很好地遮盖了,他怎么会看到。沈烈转过身,严肃地望着她的背影。纤弱的背影,让他想起最初他见到她的那个早上。他正色道:“如果你无法接受,可以去公社的妇联寻求帮助。”冬麦沉默了很久,终于道:“第一,他没打我,第二,和你无关。”沈烈笑了下。她竟然说他没有打她。现在的她,也许很好地掩盖了身体的伤痕,但那天他听到了她哭的声音。甚至她现在的眼神中也流露出瑟缩,那是被打过的人才有的。他握着手中的簸箕,淡声说:“冬麦,我现在对你说这个,并不是因为我叫你一声嫂,也不是因为你是冬麦,更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你作为一名女性被家暴了。”“我以前是一名军人,现在虽然退役了,可有些东西刻在我骨子里,这种事,我看不下去。只要你说句话,我竭尽全力,也会帮你讨回公道。”冬麦缓慢地转过身,看向沈烈。沈烈目光坦然,那是敢直视一切的目光,诚恳,无畏,正直。这让冬麦想起中午时候迎视太阳的感觉。冬麦心想,她好像以前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沈烈,从一开始,她就对他抱有偏见。但其实就像刘金燕说的,他这个人确实不错,和村里很多男人都不太一样。甚至那天在那种情况下,他都克制住了,并没有欺负自己。他并不是和林荣棠同流合污的人。冬麦过了很久,才说:“谢谢你。”也只有三个字而已。她转过身,走进了大门。冬麦做了饭,自己吃了,又喂了兔子吃了白菜。其实大白菜是人吃的,喂兔子太糟蹋了,不过冬麦喜欢,她喜欢这只兔子,她现在甚至觉得,周围的人都很陌生,她孤立无援,没有人理解她,只有这只兔子能明白她的处境。她抱着兔子,看它蠕动着三瓣嘴儿吃白菜,白菜一点点被吃下去,她心里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