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到秋招的offer了,”高杨停顿了一会儿,展开一个微笑,“是很好的律师事务所,在北京,他们要我去做律师助理,只要通过了法考拿到执照就正式录用了。”
王晰不知为何怎么都不愿意相信,总觉得是高杨搪塞自己的理由。直到高杨打开手机邮箱,把那封全英文的面试通过的邮件放到他面前。
王晰拿着手机,似乎有千斤重,拖着他的灵魂不断下坠。显赫的知名律所标志第一次这么刺眼,明明是锦绣的前程,王晰心里却没来由地难受,痛苦,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锁住了所有的情绪,不知该放哪一个出去。欣喜?悲伤?不舍?愤怒?所有的感情在他消瘦的身体里积攒,压迫得他几乎站不住。
“你什么时候去的秋招?”
“他们来林城面试,我前两天去的。”
“你不是说想留在林城当检察官吗?”
“我改主意了。”
“当律师很奔波!”
“我是男人,我不怕奔波。”
这一连串的质问都被高杨不软不硬地化解,倒是显得王晰咄咄逼人。
阿云嘎在一边看着,劝也不是帮也不是,站得久了没好全的腰又开始隐隐作痛。王晰这才回过神来,正想扶住他,阿云嘎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晰哥我这站不住了先回去。”
说完才压低声音小声在王晰耳边道:“别发火啊,多大点事儿。”
阿云嘎匆忙地逃脱一点就要爆的“战场”,坐在出租车后座给郑云龙打了个电话。
郑云龙正在忙着翻龚子棋二审的卷宗,求爷爷告奶奶地在省高院调材料。听完阿云嘎的描述,眉头一皱,夹着手机压低了声音往办公室外头走,找了个没人的小角落,文件一个没夹紧稀稀拉拉掉了一地。
“怎么回事儿啊?好好的怎么要到北京去呢?”
“我也不知道,”阿云嘎叹气,“可能孩子大了毕竟留不住?”
郑云龙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阿云嘎疑惑道:“大龙?”
“捡文件呢,没事儿。”郑云龙答道,“你别瞎跑啊,伤还没好全呢。”
“知道啦!”阿云嘎挂了电话,出租车差不多也开到了地方。他下了车,眼前俨然一栋摩天大楼,高层上“爆点新闻”的标志格外的显眼。
新闻媒体门口被保安围得死死的,阿云嘎每次来都不得不感叹一声戒备森严如同警局。门外有小记者在暗戳戳地同来投新闻稿的人搭话。他们会用不经意的对话套出他们的故事,然后筛选出有爆点的,领进采访部刨根问底,再让初稿大肆渲染。遇上大事,行动部门也不能闲着,暗访录像堵人采访,一样不落。
沿着大楼通道一路进去,阿云嘎倒是显得成了清闲的那一个。每一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小姑娘跑得汗流浃背也来不及补个妆擦个汗,抱着厚厚的稿件来回跑。路过采访部门的时候,他还能听到嘈杂的谩骂和哭嚎。每一间办公室都装着当下新闻放送内容的电视机,一抬头就能看得清清楚楚,无论本台还是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