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么了?”
江淮之微微侧目。
“……迈、迈不动了……”
她羞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再也不出来。
太没出息了。
被那人吓了一下,这腿到现在都还是软的,平地上蹭上两步还好,到了方才下来时踩的土阶处,却是怎么也抬不起来了,吭哧吭哧给那双小绣鞋蹭了一鞋头的灰。
可是先生看起来好难受好难受。
她不想再耽误,使劲才想往上走,可越着急那腿越是发软,最后急得都要哭出声来。
“……”
江淮之默了默。
他不能再在这般阴暗又不透风的地底下待下去了。
眼下他是拥有了一刻清明,可谁又能保证久拖下去他不会再度昏迷。
若是如此,难保符柚不会大声喊人过来救他。
他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情况。
权衡之下,他低声哄道。
“柚儿,冒犯了。”
符柚没听明白他的这句话,小脑袋往那边一偏,正待开口追问,却顿觉天地一阵旋转,回过神来时,竟发现自己稳稳地躺在了他怀里!
“我……”
她惊得几乎失了语。
她的脸颊只微微一蹭,便能贴上那件米金色竹纹圆领袍,淡淡的雪松香气和着他温热的呼吸,一道涌在她的鼻尖,那一瞬间,她只觉自己被丢入了正沸腾的大油锅里,轰得一下给全身都烫了个通红。
他在抱她。
他在抱着她一点点往上爬。
她从没被这样抱过,那温软的怀抱叫人安心得很,半点颠簸也没有,好似外面有再大再猛的风雨,在这怀抱里都淋不到分毫一般。
也有那么一刻,她希望这段土阶再长、再长一些。
这般想着,她鼓起勇气,将小脸悄悄埋了进去。
那怀抱的主人似乎明显滞了滞,很快又重新动起来。
可惜天不遂她愿。
去往地上的道路并没有多长,很快前方就有了光亮。
临出门的一方拐角,江淮之轻轻将她放了下来,面色仍不是很好看。
可他开口却是温柔:“最后的几阶,你自己走好不好?”
符柚木讷地点点头,只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她再一次乖巧地扶住他的手臂,搀着他走完最后一节。
那之间的距离刚刚好,不越世俗,不惹人诟。
狱门打开的那一刻,她听到方才的守卫在呼喊。
“太傅大人出来了!”
大理寺门口备了马车,符柚小心翼翼将他搀上车去,一路快马扬鞭回了江府。
见小家主这般苍白的脸色,江府上下顿时乱作一团,请医官的请医官,煎药的煎药,丫鬟婆子个个忙得脚不沾地,连喝药前暖胃用的餐食都急急烹了摆上桌来。
她站在一旁,尽力不挡她们的道,却也是不肯走,兀自躲在一柄白鹤绕竹的玉露屏一角,透过那方米金色的床幔,使劲才瞧江淮之的面色好坏,连头一次来的卧房都没有心思去打量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