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景眼瞅着他将自己备好的凉茶喝了,倒是意外地没有呛回去。
他其实在他一进门的时候,就察觉有些不对了。
他太熟悉自己的这位先生,十几年来清冷温和却说一不二,能将他骂得狗血淋头,也搀着他度过了储君路上许多道难关,是他曾经最信任最信任的人。
可他瞧着江淮之淡淡落座于他身前,却总觉陌生。
那双好看的眸子,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很像是……
那日用藤鞭打他时,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那道阴戾。
他那日真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记忆与当下相交织的一刻,少年背后竟是微微发了冷汗。
“你想说什么。”
李乾景让自己冷静下来,也跟着落座,瞧着少了几分跳脱,已然锻炼出了几分少年天子的模样。
“你一向贪玩,不愿念书,虽是嫡子,在朝中呼声却一直不算太高。”
江淮之声似清泉,一字字滚到他心上。
“眼下你年纪尚轻,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再给你学习治国,可二三皇子皆已领实职多年,是有意夺你位子的。”
“孤知道,母后已经提醒无数回了。”
李乾景抓抓头发。
“孤已经在努力了,可书上念来的东西实际拿来用,不顶多少事,日日早朝被人追着找事,你以为孤不烦吗?”
“努力是要努力的,可努力是后面的事了。”
江淮之抬抬眼皮。
“你天生有血脉优势,只差朝中势力。”
“丞相与三部的尚书,都是孤的人。”
“还不够。”
他轻笑一声。
“我可以给你更多。”
“你什么意思?”
李乾景脊背发凉,难以置信地盯着他。
“母后说你利用孤暗中发展朝中人脉,是真的?”
“皇后娘娘还是看得清楚。”
江淮之并无太大意外神色,只轻轻倚上椅背。
“也是了,毕竟俗言有云,‘除非己莫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