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糊涂!” 徐镛不知道耳朵怎么这么尖,居然听到而且蹦过来了。“这门婚事不止是两家的约定,也是父亲临终时的遗言,他是亲代过我好生照顾你的,你居然想退婚?退了婚,你岂不平白被他们毁了闺誉!” 徐滢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说道:“我没说退婚。” 她就知道徐镛反应会如此。这年头不管谁提出退婚,对女方都只有害而无益。她虽然不奢望嫁到什么良人,的确也犯不着跟自己名声过不去。 她只不过是说如果崔家没有来正式提亲的意思,也不用太较真罢了。 徐镛凝着眉在金鹏搬来的椅子上坐下:“两家都已经交换了信物,就是没有正式办认亲礼,这事也是生效的。崔伯伯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他会说话算数的。”说完又看了眼她,闷声道:“你也不用担心,冯清秋根本就没心思在他身上。再说,我这个哥哥也不是白当的。” 徐滢确实无话可说。 不过也无所谓,如果嫁到崔家去是他们的心愿,那她就嫁好了。只要崔嘉肯娶,反正嫁谁都没有分别。不就是过日子么!崔嘉虽然惦记着冯清秋,但崔伯爷夫妇目前听起来还算是有担当的长辈,也不见得她就过不下去。 杨氏初初听她说要退婚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但见徐镛拍了板下来才放下心。这里往她胳膊拍了一巴掌,问了她几句心愿,便就筹备她们的生日去了。 徐滢见太阳渐升,也准备进屋。 这时门外边说话边走进来一人,十八九岁的年纪,作文士打扮,风度翩翩地,眉间却似终年藏着什么烦心事,忧郁地蹙起一道川来。他走向徐镛说道:“澜江怎么受伤了还不进屋养着?” 徐滢心下一咯噔,他在称徐镛的表字,必然是极熟,她却不认识。 倒霉蹄子! 正想着要不要借着进内回避的当口找侍棋刺探一下,这人却已经自己开口了:“滢姐儿怎么今儿看到表哥也不打招呼?” 啊,原来是陆翌铭。 她笑着福了一礼:“表哥今儿有空。” 陆翌铭点点头,依旧忧国忧民地蹙着眉头与徐镛往那头花厅里去了。 陆翌铭的母亲徐少惠是徐少泽和徐少谓的妹妹,徐少川的姐姐,府里唯一的姑太太。徐少惠只比徐少川大一岁,跟徐少川也最为投缘,后来杨氏嫁到徐家,最先结下情分的也是徐少惠。 但是徐少惠却在十几年前就过世了。陆家也是人丁兴旺的大家族,家财万贯,也有不少子弟在朝为官。徐少惠过世的时候陆翌铭还只有三岁,父亲娶了继母,他的处境就变得十分尴尬。加上徐家势利,女儿死了之后对这个外孙也关注少了,来来去去也只有徐少川去看看他。 后来徐少川过世,杨氏也少出门,他就隔三差五到徐家来走走,与徐镛关系倒是极好的。 徐滢因为想到原主自幼跟陆翌铭也是极熟络的,他又常来往徐家,于是又还是装出一副熟络的样子到了花厅。 他们刚刚聊完徐少泽的伤情。 见到徐滢来,陆翌铭放下杯子,从荷包里摸出两只银锞子,说道:“你们快过生日了,我让人在宝墨轩里定了只端砚给澜江,明日让金鹏去取。你我却不知道送什么好。索性拿点小钱你,你拿去买点喜欢的零嘴儿吃。” 徐镛道:“又不是小孩子了,哪来这些事儿。” 徐滢却笑着接过来:“多谢表哥。” 陆翌铭眉头展开来,“别嫌少就好。” 杨氏留陆翌铭下来吃中饭,自己掏钱让大厨房做了几个菜,陆翌铭也没推辞,饭前跟杨氏说起今年准备下场会试的事,杨氏和徐镛都很高兴,毕竟他若是考中,也就不必再看继母脸色。而他文章一直做得好,国子监里先生时常夸奖的。 这些家常,徐滢也就听着。 冯氏到了冯家,这次倒是进了门。 只是到了上房丫鬟却告知冯夫人去了佛堂,让她在偏厅等着。这一等便直等到日色偏西,中间不要说送饭,连个添茶的人都没有,简直都已眼冒金星。 直到日色彻底落去,冯夫人才总算姗姗而来。 如意料之中般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冯氏百般地赔罪,口水都说干。冯夫人才漫声道:“这事过去就算了。日后不要再在徐家做些蠢事了,你不在乎脸面,冯家在乎。若不是你素日对待三房太过着眼,他徐镛又岂会言语中伤到秋姐儿?” 又望着她道:“去洗把脸,补补妆,莫让人以为你在我这里受了委屈,然后去见见老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