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滢早算到长房会把这火泄到三房。也就不感到意外。 她挨着杨氏坐下来:“是我的不是,母亲没被气着吧?” 杨氏缓缓吐了口气,手肘顺势搭上茶几,“就是没有你,我们三房也没一日消停。”说完平静地看了看她,又道;“到底怎么回事?” 徐滢便把来龙去脉全说了出来。杨氏凝眉:“冰姐儿的跋扈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过去你所挨的罚,哪单跟她们没关系?被小王爷动手打了,我倒也不心疼。只是听你这么说,那位小侯爷倒像是有意出面解围似的?” 徐滢微顿,“小侯爷本就是个和善的人,想来是看姓宋的太凶残,看在苍生的份上出面卖了个人情。” 杨氏轻瞥她:“姑娘家家的,就不能好好说话?姓宋的姓宋的,要是你外祖父还在世听见,指不定又得让你顶书本下跪了。” 徐滢抱着她胳膊蹭了蹭脸,抬头又道:“冯氏让母亲受了气,等我去讨回来!” “不用了。” 正说着,徐镛由石青搀着从门外进来,瞥了眼徐滢后在就近的绣墩儿上坐下,“她并没有占着什么便宜,徐冰是宋澈打的,冯清秋也是宋澈骂的,冯氏再闹下去冯家也会插手,眼下这当口,还是息事宁人为好。” 其实徐滢听说徐镛把冯氏手肘击伤之后也是这么个念头,只是怕杨氏心里不好受。 若真又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他们这李代桃僵的事指不定也会穿帮,再说了,徐冰在宋澈手下吃了那么个大亏已经够他们受的了,如今外头私下里还不定把她传成什么样,她也就做做好事行行善,放他们一马好了。 有徐镛出面拍板,她当然不再做声。 杨氏也道:“我有分寸的。” 徐滢还是道:“目前看起来还没怀疑我,不过冯清秋看起来气得不轻,只怕会有后招。” 徐镛拿绢子抹着筷头,缓声道:“冯家本就没有什么好人。若真是行事留余地的人家,怎么会把冯氏这样的人放到别人家当宗妇?放后招就放后招,我又几时怕过她!” 他的眉间有淡定的神色,很显然也已经接受了徐滢在外不可能规规矩矩的事实。 徐滢有些失语。他们这么纵容,真的好吗? 杨氏忍不住又叮嘱徐镛:“这种话可万万莫要传出去了。” 徐镛脸上又有了不耐烦,扔了筷子在桌上,皱了眉头。其实挺沉稳的一个人,却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在自己的亲生母亲面前死也不肯让步。 屋里气氛又有点僵,徐滢连忙道:“哥哥的腿怎么样了?” 只要提到这事,注意力都是会转过来的。 徐镛捧着杯子答话,已经能够弃了拐杖扶墙走了,吃了余延晖的药,再有个七八日,怎么着都能回衙。他近日也在温习功课,备战武举,因为武举是三房能够往上爬的一大跳板,如果能进入前几甲,官职便可以连升几级,甚至直接进入大营成为武将。 大梁有职权的军户并不卑贱,相反还拥有许多福利。 徐滢见他不声不响有着自己的打算,也是欣慰。毕竟一个人能有主动改变命运的总是可嘉的。 再说到先前被徐冰撞见之事,也没那么要紧了,反正已经能弃了拐杖站立,到时也只管承认徐镛伤好了便是,几个大活人总不能让泡尿给憋死。 杨氏的手艺相当不错,徐滢吃了两个肉粽,看着气氛渐渐缓和,便又说到陆翌铭:“上次陆表哥来不是说要准备应试?怎么他又被派去送笔墨了?” 科举会试这么大的事,陆家没理由不重视。 徐镛听到这里也有疑惑,他顿了半刻道:“陆家老太爷向来疼惜承鹏,许是怕事情弄砸所以才派了他去。” 徐滢回想起那棚子里总共才三四十盒的笔墨,并不是极值钱的物事,值得派本家的少爷前去看守? 不过陆家反正是这么做了,她似乎也没有必要纠缠。 但她还有个问题:“端亲王共有几个儿子?” 徐镛微顿,捧了杯子深深望她:“我记得年前说到我要进衙门的时候,已经跟你聊过这个问题。” 徐滢怔住,立刻拍起脑门:“瞧我这记性!” 徐镛静静啜了口茶,没说什么。 王府这边,万宁二位夫人和两位郡王郡主也早早地归了府。 万夫人打发宫嬷把女儿带下去,又挥退了身边人,才把宋鸿挥手招近来,说道:“怎么回事?不是说要往酒水里下药?怎么后来会一点事情都没出?”随着说话的动作,那双蛾眉微微地拢起,美目里的倒影也愈发显出它们的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