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以为这儿子是疯了突然要念书,只怕将来一事无成,谁料却不止考中秀才,连举人都不在话下,待到明年再会试,许要做官了!想阮家一个商户,哪里来得这种荣耀,老太太道:“得给你父亲烧些纸钱了,好让他也高兴高兴,心里再不替你担忧。”阮直一直笑嘻嘻的,闻言神色微黯,可惜父亲没有看到这一日,他叫小厮去买些纸钱,放在铜盆里烧。火焰窜上来,烟气拂到面上,熏得他眼角发涩。老太太忽地一声轻叹:“这等日子,要是珍儿也在就好了,还有沅沅……这孩子定然长得很高了,我一早看出她像珍儿,多好看的孩子。”语气里透着浓浓的遗憾,无奈,阮直没有作声,只是想到十多年前,阮珍来狱中探望父亲与他,笑着道,“我是心甘情愿的,苏大人不知多好……”他心如刀割。年少时鲁莽叫妹妹受了罪,而今,她很快就不用再过这种日子了!九月九重阳节,原是登高的日子,谁想到偏偏是风雨大作,只好在家里吃菊花糕,戴茱萸。这种气候叫人不悦,苏沅却说不出的高兴,在前世,母亲已经出事了,但现在母亲好好的,她前两日见到,脸都丰腴了些,看起来很是康健。她改变了原先的结果,再没有比这更叫人欢喜的事情了,便是喜滋滋的,这日吃了许多的东西。奴婢们自是不知道这种心思,满腹疑惑。采薇的动作非常快,没多久就查出了那小姑娘是谁,原来是起先跟着她们那一批进来的奴婢,负责厨房烧水,听闻父亲是在门房当差的,许是被阮直买通了,所以他总能顺利的捎来消息。“是叫霜花罢?”苏沅确认。采薇笑道:“是的。”苏沅记住了。采薇看着她手里的一支翠玉簪,忍不住夸赞道:“这玉的水头真好,姑娘是要送给文惠姑娘吗?她一定会喜欢的。”苏沅笑起来,递过去:“你找个好看的檀木盒子装了。”采薇便去寻。因到下午了,苏沅去了凝萃阁,谁料前阵子非常刻苦练字的苏锦竟然没有来,她奇怪的问刘燕知,刘燕知笑道:“听说有位程夫人来看她。”甄筠吗?苏沅拧了拧眉,又不由自主想到谷娘,她总是怀疑与甄家有关,不过凭甄家的家底,甄老爷子的名望,甄家好似也不必如此,毕竟甄佩要选个好夫婿不难,且甄老夫人看着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何苦要做到这个地步?她想了又想,回去写了一封很长的信。前世的事情还与谷娘在晋县的亲戚有关,她要请阮直查一查,只可惜老夫人不准他们之间通信,便是要想个别的法子了。苏家二姑娘的房里,此时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甄筠刚刚到,苏锦就扑到她怀里哭起来。也不知受了什么委屈,甄筠爱怜的轻抚乌发,轻声道:“到底怎么了,要哭成这样?你告诉我,谁欺负了你,真是胆大!”苏锦只是哭,半响道:“是苏沅,还有祖母。”甄筠讶然。“母亲竟然为三妹责备我,当着一干下人的面把我赶出去,我都不知道哪里错了。”苏锦抹着眼泪,嘟囔道,“祖母从来都不这样的,三妹是给她老人家吃了迷魂汤了,她还给父亲吃了,他们全都连起来一起欺负我。姨母,您快去告诉外祖母一声,叫她把我接到甄家去,这里我不要住了!”好像女儿似的撒娇朝甄筠撒娇。甄筠叹口气,关起门来说话:“你总是不听我的,我一早叫你好好对待三姑娘……你不是不知,她是被仙师批了命的,将来飞黄腾达,便是姐姐的命都扛不住,又哪里是你能对付得了的?”“什么仙师批命?”苏锦咬着唇道,“我不信她有什么好命,她生母不过是个姨娘。”声音大,心里却惶然,因眼睁睁看着苏沅得了人心,连祖母都要偏向那一边了,还有韩如遇,她们一同在场,却非要与苏沅说话。“你不信便罢了,你看看姐夫,他也不肯续弦……”“堂姨母怎么样了?”苏锦忙问起甄佩。“在家里哭,非要嫁给姐夫,但母亲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硬塞到苏家来,甄家丢不起这个人,便是重新要选夫婿。”苏锦越听越恼,不满父亲挑三拣四。“也许姐夫是不想娶别人了。”甄佩淡淡一笑,“我听说阮公子中举了呢。”苏承芳可能就是在等这一天,才会拒绝甄佩,不管长辈的面子,等到阮直明年三月再通过会试,那阮珍被抬为正室就轻而易举了。听到这话,苏锦大吃一惊:“什么?您说那阮直中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