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境内的深秋,透着冬日的寒意,山脚下,一名坤道盘坐于凉亭内抚琴,香炉旁放着一顶满是划痕的银盔。
坤道拨动着琴弦,从山间传出的歌声悲壮而凄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複还。”
背阳的山脚,那在深秋盛开的红色彼岸花,妖豔而魅惑。
凉亭一角,迎风伫立着一个身穿铠甲的将军,沧桑的脸上还有一道醒目的刀疤,她看着南方,楚京的方向。
“决定了吗?”琴声渐渐停下,坤道看着她孤寂的背影。
她转过身,将桌上的头盔拿起,云淡清风的应了一句,“嗯。”
“你明知道是死路一条。”坤道皱着眉头。
“我知道。”她的回答依旧很平淡。
坤道自知无法阻止她,于是拿出一个酒壶,“喝了它。”
她看着坤道爽朗的笑了笑,纵横沙场数十年,所结仇家无数,她只有这一个朋友,于是接过酒壶,“怎麽,给我践行吗?”
坤道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喝下去后,才缓缓说道:“或许它能保你一命。”
对于坤道的话,她并不理解,但也没有追问,“你说人这一生,短短几十年,是为了什麽呢?”
“有人为权,有人为名,有人为利。”坤道回道。“还有人为了心中的道。”
她凝神想了一会儿,旋即戴上头盔走出了凉亭,她跨上骏马,看着眼前彙入江河的溪流,“我生于尘埃,是这个世间最卑微的存在,所以我一生都在追逐名利,我渴望与他们获得平等的身份与地位,甚至,我能走得更高。”
“这个天下从来都没有平等可言,凭你一己之力,又怎可能改变。”坤道说道,“就算推倒重来,也依旧无法改变。”
“就算平阳公主对你有情,但她早已为权力所迷惑,又怎可能听从你的解释。”
“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她握着缰绳,没有回答故友,而是仰天大笑着驾马离去,“驾!”
坤道被她的一意孤行气得差点砸琴,“大老粗还学人摆弄诗文。”随后她看着山间小路上已经渐行渐远的身影,最后消失在一簇血色中,消失于彼岸。
坤道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命,你终究还是逃不掉。”
※※※※※-
——楚京——
因为平阳公主的一封密信,让萧怀玉从千里之外的西楚边境赶回了楚京。
平阳公主向来孤傲,即便是嫁给了这位灭东齐,名震天下的大将军,也依旧如此。
下嫁之后,平阳公主便住在了驸马的宅邸,也是大将军宅,但自从平阳公主搬过来后,这座宅子的主人就不再是萧怀玉。
里面的所有东西,也都随着平阳公主的搬入而做了更改,一切都按照公主的喜好。
那个原先充满了肃杀之气的大将军宅,如今种满了花花草草。
这里每日进出很多人,有平阳公主的线人,也有朝廷重臣,但唯独在军事上,平阳公主无法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