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扯远了。
陆千山之所以叹气,就是他这辈子——他觉得这是自己的新生,好歹能算作新的一辈子,总之这辈子因果太大了。有父母有兄弟姐妹,因果不解决,修行上就会有问题。而且他也看了,自己现在的亲人没有人有修行的潜质,想拉拔几个亲属都不行。
只要是他活着,父母是因果,兄妹是因果,兄妹的孩子还是因果。若是不能妥善的安排好以后的路,这子子孙孙无穷尽,怕是因果也绵延到死了。
周氏将手里的粗陶碗放在炕桌上,笑着抬起手顺了顺陆千山因为睡觉滚的杂乱的头发,温声道:“吃吧,吃得饱饱的,赶紧好起来。”
陆千山嗯了声,埋头开始吃饭。
面疙瘩有些粗糙,但胜在麦香浓郁。周氏的手艺还是不错的,这一晚面疙瘩虽然没有肉,但是放了白菜和南瓜,还有个鸡蛋,点了点儿芝麻油,到也香甜可口。
一碗面疙瘩吃了个干干净净,周氏小声的安慰了他几句,端着空碗出去了。
陆千山又叹了口气。
现在的他虽然比当年的小乞丐要强得多,而且如今也不用出去讨饭吃,但是这一家子拉拉杂杂的破事儿却令人头疼。
这个身体原本就叫陆千山,是个十六岁的哥儿。十五岁的时候嫁给隔壁村的一家小地主的儿子,刚过了一年就被不能生给休了回来。
出嫁女被休是一件极为没有脸面的事儿,更何况只嫁出去一年。但是那一家小地主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他家原本就不想要哥儿,但是之前跟陆家有婚约,陆千山长得也好看,就别别扭扭的同意了。可谁知成亲没多久,家里出来个表妹。
无论是表妹还是表哥,似乎都带着一股子暧昧的颜色。
暧昧来暧昧去,表妹怀了孕,那一家子就正好趁着这个借口把陆千山休了回来,把表妹扶正了。
这可把陆家气的半死,连村长都生气,可是村里不少人佃着那家小地主的田地,也不敢多说什么。陆父和村长曾过去讨要说法,却被人羞辱了回来。陆父因为这件事,气的在床上躺了一天。
其实这对陆千山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被休了正好,再嫁自由身,谁也勉强不来自己了。现在让他最头疼的是,如今的陆家家里供着两尊佛。
陆家往上数几代其实是分了家的。
当年陆家子嗣就不是很多,儿子就俩,不过这俩儿子也争气,一个做生意做的不错,另一个读书读的特别好。因为商家不允许科举,当年的陆家大家长干脆就把这俩兄弟分了家。一个从商,一个走科举之路。
富不过三代这句话也是有道理的,当年不管是从商的陆家还是当官的陆家,经过百年之后都逐渐没落下来。再然后为了生计,有两支穷的都搬回了当年居住的村子。一个村东头,一个村西头。
村里人也知道他们分了家,平时聊天也是说村西陆家和村东陆家,或者直接以名字划分。虽然这两家都是陆家,但是似乎关系并不是很好,当年陆千山的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两家见面也不过就是点个头而已。
坏就坏在这俩老人走了。
家里老人走得早,就只有陆父一个儿子。于是住在村西头的那个陆家就有点儿小心思了。
村西陆家人口多,光儿子就有五个,闺女也有仨,那个陆张氏简直就是个英雄母亲。这边陆家老人走了,那边陆家试探了几回,就以帮着掌家一说把自家的俩老祖宗送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