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在犯混,根本吓不到人。其实苏婉也不想管他,可这人上辈子帮过她啊。她都不敢想要不是他出手结束了自己跟周子明的婚姻,难说后面会不会出什么见血光的事。那时,她真的被逼急了。人一急啥事都做得出来。所以苏婉真的很感激他,于是又劝道:“你可以去树头那边抽,味儿散得快。你站在这里,烟味儿出不去,一会楼上的小媳妇跟老太太得抱怨起来了。”叶蓁听完一声自嘲般的哼笑,那双眼睛黑沉沉的。他声音软了一些,问道:“你今天怎么不跑了?被人欺负,胆子都变大了。”挂着一串泪珠儿跑回来,可不就是被欺负了么。苏婉:“啊?”想了一下说:“没有的事。”先前在周家,那是她故意惹的事,而且她跟唐江盈势均力敌,那母子俩也没在自己这儿占到便宜。“那你哭什么?”叶蓁好像并不信她的话,那双黑沉的眼睛染上了一些危险的气息。苏婉心说,你怎么又凶起来了呢,哭的又不是你。她道:“我是高兴。”重回大杂院,刚刚她流下的是激动的泪水。高兴?叶蓁怔住了,所有的表情在他脸上瞬迅消褪,只留下清冽的冷。“恭喜你啊。”男人的声音又低又沉,越过她,直接走了。恭喜什么啊?苏婉感觉这人好像误会了一些什么,本来想说点啥,可叶蓁回到家直接将门关了,声音还挺大。这人,脾气可真臭。苏婉暂时也顾不上了,先回家再说。叶家。叶蓁靠在门后面,微微仰头的脸上是浓浓化不开的失落。厨房连接客厅的门口,叶家奶奶腰间系着蓝底白碎花的围裙,有些心疼地看着孙子。叶奶奶说:“别瞎想了,人家都见家长了。”早上周子明过来接人,大院里都传遍了。大杂院的姑娘跟中心家属院里的小子议亲,大家都很羡慕。不过苏家丫头怎么这个点儿回来了,不是说吃中午饭么?罢了,可能是时间有变动,改到晚上了,又或是她听错了。总之,人家姑娘很快就要结婚了,这小子还惦记着,听说了这事就跑到楼道那儿抽闷烟。“奶奶,你能少说两句吗?”或许真的被劝了一下,心境扩了一些,叶蓁脸上的失落很快消失不见,来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巷口供销商店里最便宜最粗陋的茶杯,青白的杯身上印着两片墨绿的竹叶,因为烧制得不好,还有一些凸起来的白点。放以前,这样的杯子叶奶奶拿在手里都觉得硌手。但是现在,这都是她前两年攒了好久的票才买上的。自己怎么的都享受过养尊处优的好日子,可是孙子,他打小就在受苦。叶奶奶叹了一口气说:“想要媳妇?我找媒婆上门,给你挑几个漂亮姑娘。”叶蓁喝到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奶奶,你给消停一点行不?”
叶蓁将杯中的水一口气全灌了,转身往外面走。叶奶奶:“要吃饭了。”“不吃了。”“这小子……”楼上。苏婉此时正站在楼道口上。刚刚因为叶蓁而被压下去的伤感再次聚集。她看到父亲,泪珠儿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大中午的,院里正是做饭的时候。这个年代的老房子还没有单独的厨房厨所,每层楼就两个水房,两个公共厕所,虽然水房是建来给大家做饭的,但众人更喜欢将炉子拎到自家门外面来倒腾。所以此时苏永福正在走廊角落里的简易灶台前,微微弯着腰,翻炒着锅里的丝瓜。此时的苏永福四十六七的年纪,身体硬朗,满头的黑发,全然不似上辈子瘫痪在床油尽灯枯的模样。父亲的面容是那样的清晰,一切都鲜活真实,苏婉忍不住。算上上辈子,她跟父亲也有近一月没见了。她谎称被单位安排到外地学习,其实正忙着跟周子明打离婚官司。离婚的事情,她还没跟父亲说。不敢说,父亲身体不好,怕他熬不过去。上辈子,苏家人命都不好,苦得不行。苏婉自己就不说了,遇上周子明那就是几辈子修来的孽缘。而家里别的人,也有着不同的坎坷人生。苏家三兄妹,苏婉上头有两个哥哥,一个比她大七岁,一个比她大四岁。苏婉三岁那年,母亲生病去了,父亲没有再找,又当爹又当妈地将他们兄妹三人拉扯大。苏永福是副食品公司的糕点师傅,工作还算不错,给不了孩子们优越的生活,但好歹没有让他们饿肚子。刚开始家里日子不算好,但还过得去。是什么时候开始苦起来的呢,是苏婉简直欺负人苏家就那么倒下去了。父亲的伤还好,不算太重,后面只是行动有些不便。大哥的手却残了,再也做不了糕点了,连扫个地都有些费劲。就因为这,他逼着嫂子带侄女离了婚,一个人混沌度日。二哥看到家里这个样子,偷渡去了港城那边赚钱,前两年还有信儿,经常寄钱回来,后面突然没有消息,是生是死也不知道,二嫂起诉离婚,丢下侄儿也跑了。那些年,父亲在外做糕点师傅,一个人担起整个家,早早熬白了头发,苏婉在周家过的啥日子也不敢跟家里提,不想让他操心。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也就是苏婉过得还算舒心的那几年,才五十多岁的父亲意外出了车祸,人是救回来了,但也瘫在了床上。想起前世的种种,苏婉泪如雨下,那是大哭三天也哭不完的。“诶,这不是苏婉吗?苏婉,你不是去周家吃饭了么,咋回来了?唉哟,这是怎么的,哭了?”一个拎着锅铲,身穿尖领子短衫的中年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