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去猜她,尝试去敲击玻璃,敲击那面把玻璃背面涂层面对对着自己的玻璃,就会传来很多年前的回响。
从当初是想借着她和边途认识的由头在象棋比赛现场搭讪,到猝然因为边途而扼杀,中间没给他喘息的机会,哦,当时给她喘息的机会了吗?偶然看到《素媛》,受侵害的小女孩看到自己亲爸的男性身体都感到害怕,李青燃看到这一幕时坐如针扎。
混乱的。
最后,在边途突然跳楼那一天,这团颜色混乱的墨水,完全被倾掉了。有时候他会记不清边途死前他观察到什么,取而代之的是,“彻底清局。清局。”换成一个构想的画面,聚光灯打在体育馆轻微泛黄的木质地面,象棋比赛热烈进行。她在象棋比赛赛场外的休闲桌,热忱地问对面教她象棋的人规则,侧脸目光里只有对方;李清燃四处张望,看到边途站在体育馆看台上,穿着他不太合身的西装,握着拖了长线的麦克风,“让我们看看第4桌对弈情况”,模样轻松地走下台下。所有人的目光跟随主持人看向比赛第4组,李青燃看向聚光灯微弱的角落的休闲桌,她忽然欣喜地吃棋,跨过楚河汉界,起着意外快速熟稔,嘴上说什么,然后观察对方,象棋老师的态度。最后另一个棋子吃掉对方防守式放在九宫前方的相,她笑着说,“我赢啦。”接着下一句说,“谢谢老师放水。”棋子被收走,他走过来,游鸿钰那微笑的表情猝然暂停,惶恐地看他。
他第一次走到她面前,她就是这个表情。一直贯穿整个高中时代。
直到边途死前两周。边途因为抑郁症请假,已经两个月的最后两周,他在经过校园林子看到坐在草地上聊天的梁纾禾和游鸿钰聊天。了解边途身边朋友的他,感到奇怪地看了看两人。
——游鸿钰正笑着聊天,余光扫到他,忽然,她用一点嘲弄而冷寂的目光看向他。
李青燃当时感到奇怪,放慢脚步,等待梁纾禾也随着游鸿钰视线看到自己。但是没有,直到他走出树荫,梁纾禾甚至把头侧得离游鸿钰更近。
之后边途突然跳楼,李青燃家里管理边途跳楼事情的警察亲戚告诉他,学校好几处监控损坏,包括你说的林荫那边。
“是被损坏了吗?!”
警察亲戚说,“是老化了没人修。”
问,“还有什么想到的吗?”
李青燃静静地坐在自己房间那张椅子上,握着自己手机,这个动作可能维持了有半分钟,最后说,“我能想到的,就这些了,没有了。”
——
这是他死掉的第八年冬初,从认识游鸿钰以来,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就一直带一些惶恐、谨慎。好像很没见过他这样的男生,好像很胆小,好像很敬畏他。
在他面前,她安静又孤单,眼睛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然而嘴唇在看到他之外的人,社交达人开始笑着,闪出白牙,掉出轻松日常的言辞。
但是今天,她朝自己笑了。
所以李青燃在她笑时愣了愣。
她穿了件偏厚的羽绒服,宽松中性干净,整个人的气质又带了点清新和温柔。脸颊干净明莹,笑起来其实非常有感染力。
李青燃踏上石阶,一层一层踏过去,走过到游鸿钰这边。他们第一次并肩向着山坡攀登,等了两秒,果然,游鸿钰说,“我总觉得邱叙会来。”
“他和你说了吗。”
“没。”
“他也没和我说。”
他放下这句话,回身看他们从后备箱里搬的东西,其实不多,他象征性地接过两捧花。
看到游鸿钰没有。花已经到半空,又收回。
游鸿钰开口,“我已经给他献完花啦。”她想了想,“你和邱叙怎么认识的?”
“你可以猜猜。”他含笑道。
游鸿钰不说话了。
“怎么了?”有些不符合他预期,他有些好奇地看向她。
她有些为难地蹙眉,再看他时目光带着一点茫然的东西,带了一点道不清的笑意,“我要是猜错了,你会不会笑我?”
李青燃盯了她两秒,目光又很快移到路边路牌,“很久之前吧···
···初中时组局打游戏,没什么人玩那个游戏,他拉上的邱叙。”
“我还以为是在边途家。”
“邱叙很难约出来,去别人家坐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