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方忠浑浊的眼慢慢蓄满泪。
“原来,原来是那份报告……原来都是我造的孽……”
曲凌神色一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方忠张开口,泪水就流下来,“是我,是我悄悄拿小聪的头发换了你的。”
方忠哽咽着声,将所有实情娓娓道来。
当年,他在曲家当花匠时,就悄悄喜欢上新夫人带来的女佣林蓉。
林蓉年轻时颇为漂亮,尤其还念过书,跟曲家其他那些女佣不同。方忠喜欢她,这份喜欢没藏着掖着,很快,曲家的人都知道花匠对新夫人的女佣频频献殷勤。
这消息很快也传到新夫人耳里。
“那日,夫人问我,想不想娶阿蓉?我当然想,可是我知道我不配。”
一个连上学都没上完的穷小子,哪里敢肖想读过私立高中的女孩?
“可是夫人说,只要我想,她就能帮我。后来,阿蓉真的答应嫁给我了。”方忠露出凄然的笑:“只是结婚后,阿蓉才告诉我,因为夫人威胁她,如果不跟我结婚,她就得离开曲家。”
那个年代,曲家对待佣人的条件极其优渥,外头经济条件也不景气。离开曲家意味着没有可观的收入,也没有大房子住,甚至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林蓉在曲家过上不愁吃不愁喝的日子,哪里还愿意到外头吃苦?
“阿蓉不喜欢夫人,我知道的。可是我没想到,她居然丧心病狂到、到在医院就悄悄换了她和夫人的孩子!”
方忠的声音颤巍巍的,恍惚间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夜——
“我可以被白雅丽羞辱,让她践踏我的自尊。可是我的儿子,我们的儿子,我不能也让他过这样的生活!我不允许他当白雅丽儿子的狗!”
至今,妻子的悲吼他仍记得清清楚楚。
“最先,是一个护士开玩笑,说刚出世的两个孩子长得真像,要是不小心抱错了,恐怕没人认得出来。我没想到阿蓉她真的换了两个孩子的衣服……”
忽然间,曲凌打断他:“你可以阻止的,但你没有。”
啜泣声顿住,方忠茫然望着他,渐渐浮上羞愧的色彩:“我试过的,但、但她一定要,我没办法。”
曲凌敛回目光,说不清的失望。
一个成年男人,哪里会拿一个女人没办法?更何况,林蓉当时才生完孩子。
“孩子被她换了后,我不敢告诉夫人,怕夫人把我们全家都赶出去。可是你和小聪一天天长大,我看着阿蓉天天骂小聪,我知道她这是在发泄。她要把对夫人的不满,全部发泄在小聪身上。”
“小聪太可怜了。”方忠低下头,哭着道:“后面我之所以离开曲家,就是不想再看到阿蓉老是骂小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