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当年那刀有多惨烈。
这胡哈王人粗,手指头也粗,费劲巴拉地打开牛皮桶,抠出一张纸来。他想了想,没打开,直接扔给身边士卿谋官模样的人:“文绉绉的看着麻烦,你看看他们写了什么。”
那人接过,看完居然愣住了,半天没说话。
胡哈王是个急脾气,抄手又把信抢回来:“还写了天书不成!”
他垂眼看,乍一入眼也出乎预料。
信上只寥寥数语,字迹不是寻常来往国书那般工整,飘逸潇洒让他认了好半天,才读全了整句——
云彩它儿子:
为免你我相看两生厌,三日内将郑铮大人送回江南。
署名是——李爻。
丹木基名字的意思,确实是彩云之子,被李爻这么一写,怪得很。
王上片刻没说话,脑袋里冒出个巨大的问号,好一会儿,他才道:“李爻?跟咱们打仗的李爻吗?他不是死了么?”
谋官接茬儿:“传言确实如此,但南晋的皇上从未给他发过丧,而且……下臣看这字迹,确实与当年跟先王通信的劲骨……很像。”
这狂妄的语气也像。
丹木基一张皱巴巴的脸抽了抽,他看见“李爻”二字,气焰消了一半。两军对垒间,他与李爻交手四次,四次完败。脸上那道斜断的伤疤,就是李爻砍的。
胡哈王对李爻实在又惧又恨,几年前听说他死了,举着杯子在大寨里犒慰兵士,装模作样地感叹老天无眼,仇人早死,不给他报仇的机会。
天可怜见啊!
现在机会来了,他心里除了怂还是怂,但身为一族之主,面儿上不能露怯。
“依着诸位看,该当如何?”
谋官是会察言观色的,看出王上不动声色地怂了,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王上,要不……咱还是把人送回去吧?让那老头子死在晋国,总好过死在咱们这边。”
斜对角的武官听了不干,一拍桌子:“光是个名字就把你吓得毛都镪了,让他亲自来接人啊,咱倒要看看是不是李爻!再说了,那老头子半死不活又不是咱们闹的,他现在比炸蝎子还嘎嘣儿脆,再死路上,更说不清了。”
他身边一人跟着附和:“那个姓郑的官儿是巡安御史,南晋能称御史的至少是二品……算送回去,怕也不能善了。”
胡哈□□木基这人孔武凶悍,刚愎要面子。他在族内是一等一的勇士,可他到现在也不懂,领兵打仗不同于单挑。
四战无一胜成了他人生污点,那武官一句“光是个名字就把你吓得毛都镪了”登时扎了王上的心。
丹木基清了清嗓子:“等他来!到时候把那姓郑的老头儿给我看好了,有人质在手,料他也不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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