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至诚隐隐约约记得,两个人,在学校里的关系是最好的,不仅方叔叔经常带着方迎来家里串门,就连自己也经常跑到他们家里去蹭饭。他把照片倒扣在桌上,又正好看到那几个字,“海星3044,摄于仕铭大学”。这……这是父亲办公室的照片。怎么、怎么会?宋至诚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身形不稳,他的两只手紧紧扒着桌沿,避免让自己倒下,如果这时候灯光再亮一点,就能看清他的指节发白,手背上青筋凸起。而此时,一家夜店里群魔乱舞,灯光昏暗,方知意依然戴着半张面具,倚在吧台上,不紧不慢地喝着酒。他一向来者不拒,谁过来请酒都一饮而尽,因此,很受欢迎。他现在正和一个肌肉男紧挨在一起,时不时互相调情,互喂杯中酒,看上去亲密如一对情侣。但他们两个都知道,这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行了行了,我们小意今晚不跟你去开房,他是我的。”朱露终于忍不住把那肌肉男赶走了,他坐在他的位置上,抬手按着方知意的肩膀,“小意,你不是说要去接宋至诚?怎么还没出发?”“再等等。”他现在的样子,哪还有半点刚才打电话时的紧张劲?朱露看在眼里,佩服在心里。方知意是他见过最精分的一个人,他可以用一派闲适的表情,吐出那么紧张的话语。如果自己没有在现场看着他打电话,恐怕也会轻易被他骗过去。“时间差不多了,你还是走吧,省得他等太久起疑心。”“起疑心才好呢,我巴不得他起疑心。”“你就不怕火烧到你身上?”“不怕。我对我们人类的定型化效应还是挺有信心的,他下意识觉得我是弱者,宋时是强者,不好的猜测,自然会偏向于他那一边。不信你就等着看吧,宋至诚明天就会回家,和宋时爆发激烈的争吵。”“我对你现在的这些算计,并不感兴趣,我只在乎一个问题,那就是,你确定不会把自己折进去吗?”“朱露,朱大哥,你应该对我多一点信心,嗯?我是谁?在经历的那么多事情之后,早就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好了,不跟你说了,看来我真得走了。不然我的宋哥哥,确实该等急了。”方知意到药采处大楼的时候,时间不多不少正过去了一个小时,他调整了一下表情,深呼吸快步走进去,“至诚对不起!路上堵车了!我……”然后他就对上了宋至诚伤痛的眼睛,接下来要说的话,都悉数咽了下去。“怎么了至诚?你别是生我气了吧?我不是故意要这么晚来的。”话音刚落,他就看到宋至诚大步朝自己走来,紧接着,他就被揉进一个不算厚实,但却温暖的怀抱。“小迎,对不起。”我看着你上去(3064)“小迎是谁?你是不是又把我认做另外一个人了?”你的“对不起”是对谁说的?“……”宋至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过失态了,为了避免吓到方知意,他将两人拉开一点距离,试探着问,“你真的不记得十几岁以前的事吗?”“真的不记得。我爸妈说我是受了刺激,下意识地封闭这段记忆。不对,我觉得现在挺好的,要是想起来的话,说不定还得闹心呢。”“嗯,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宋至诚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他不想再多一个人痛苦。就在刚刚,他无意中,从那份报道的字里行间中,发现了一个秘密,怀疑方叔叔的突然获罪,与自己父亲有着一定的关联,只是还没去证实。他独自一人在昏暗的灯光中消化着这份巨大的冲击,还没有缓过神来,方知意就闯进来了,他着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方知意。眼下,他只有把不断翻腾的心绪压下来,强装镇定道,“这么晚还过来,没耽误你的事吧?”“没有。倒是你,是什么事这么着急,让你特意赶过来处理?连身体都不要了。”“……”“你要是不方便说的话,那就……”“没什么不方便的,就是一些,有关项目的事,现在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好。”方知意也不多做纠缠,反正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他像对待步履蹒跚的老人那样,紧紧搀着宋至诚,就怕他突然倒下去一样。宋至诚临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下桌面,那里已经很整齐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报纸和照片,都被自己重新塞进抽屉里了。“怎么了?是不是突然想起有什么事没做?”方知意看宋至诚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觉得很奇怪所以就问问,其实他比较担心的是,他是不是又有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