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楠到底不是真笨,这个时候已是明白了闻长歌的用意。她点点头,快着脚步就出了房门。一会儿功夫之后,就有人看到,一群锦衣侍者拥着位身着大红罗衫头戴帷帽的女子上了外面的马车,缓缓朝着城中繁华之地驶去。身后黑暗处,几个身着黑衣的身影,也似鬼魅般的飘了出来,而后悄无声息的紧追着马车而去了。“主子,外面候官司的人都被引开了,请随小人来。”二楼门口处,那小伙计站在闻长歌的门外道。片刻之后,闻长歌推门出来,她已是换上一身夜行衣,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着夜行衣的侍卫。小伙计带着几人自一处隐蔽楼梯下了楼,又推开了后门,几个趁着夜色翻身上马,很快就消失一片夜色之中。一行人跟着那小伙计奔行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等到了一幢似是废弃已久的宅子之前,小伙计下了马,将闻长歌带了进去。“公主,你来了!”闻长歌才跨进院门,里面的云翮带着人就迎了出来。“人呢,怎么样了?”闻长歌脚下不停,一边往里走着一边问道。“公主,人在里面,受了重伤,怕是凶险得很。”云翮立刻回道。闻长歌闻言脚步一顿,面色神色也微微变了一变。“没得治了吗?”“不,大多是外伤,及时止血就会有救,可他一直不容人靠近一步。”云翮面露为难之色。不容人靠近?闻长歌听得面露惊讶之色,忙示意云翮立刻带她进去。这处院落外成看来很是破败,里面的几间屋子倒算是干净的,闻长歌进了屋,就见得里面点着一盏灯,一张有些简陋的木榻上,似是躺着一个人。闻长歌快走几步,想至榻前去看一看。“公主,小心……”随着云翮一道进来的赤鸢忙护在了闻长歌的身侧。闻长歌脚步顿一下,抬眼往榻上看了过去,就见得榻上歪靠着一人,束发散了一半,发下露出的半张脸上,都是斑斑血迹,身上的衣裳也破了好几处,胸口和胳膊也全都像沁满了血。“这,这怎么成了个血人了?”闻长歌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公主,他身上的血多是虞国追兵的,我收倒消息带人赶到时,他一个人正与上百个虞国兵士缠斗。那些人一轮又一轮上前,可这人实在是勇猛,手中的匕首都砍得卷口了,身上也受了多处伤,可他硬撑着不倒下,到最后都杀红了眼,连我的人都一道要砍……”赤鸢只说了几句话,可闻长歌听得面色不由自主地凝重起来,她能想像得到,榻上这人,刚才是经受了怎样惨烈的一战,以一个之人对抗上百人,这怕是凭着一股强弩之力竭力拼杀,只为求得一线生机。闻长歌放慢脚步缓缓走到榻前,停顿片刻,便弯下腰,想要拨开他散落在脸上的头发看一眼。“公主且慢,这人虽是昏沉的,可一直不容人近身治伤,我试了几次他都突然暴起挥刀,云大人也试了可也一样,我等担心他过于激动胸前伤口崩裂,故而不敢再靠近了。”“是的,此人连日奔波躲避追杀,又加上刚刚的一番厮杀过度,怕是神智正处昏乱的边缘。”云翮也走近了道。闻长歌又仔细看了眼,果然见得榻上之人的一双手护在胸前,手里紧紧捏着的,是一把沾满鲜血刀口卷钝的短刃,一副死死防备的模样。可他胸口的黑衣上一片濡湿,正有血不停流出来,或是不及时止血治伤,他怕是活不成了,想到这里,她不禁轻叹了口气。闻长歌转过脸来,见得榻边小几上放着一盆凉水,她走了过来,将那盆水端了起来,然后走到榻前,突然抬手一扬,就将那盆水整个倒在了榻上人的脸上。一旁的云翮与赤鸢见状都吓了一跳,抬眼看去,就见得闻长歌已是站在了榻前。“魏琼,你听好了!想要活命的话,松开手,放下刀,尽快治伤。”闻长歌抬高了嗓音,冲着榻上人清喝了一声。榻上躺着的,正是赤鸢自虞国边境救回来的魏琼,受伤过重,濒临混乱癫狂边缘的的魏琼,被刚才的那一盆凉水突然泼在了脸上,似是恢复了一点神智,像是听清了闻长歌的话,持着匕首的手动弹了下,可还是迟疑着不愿放开。“魏琼,你若是还想有朝一日再回长庆城,手刃昏君为父报仇,你就得将刀放了先治伤。否则,你就只能死在这里,黄泉路上,你那老父亲定是会痛骂你这个不孝子的!”闻长歌的声音更大了些,语气也更加的犀利了。闻长歌的话似是刺激到了魏琼,他闷哼一声,然后突然朝着闻长歌的方向举起手中的刀,赤鸢见得心惊,忙要上前阻止,这时却见魏琼的手举到一半就松懈了下来,那刀也“吧嗒”一声掉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