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是哪个不知趣的?”闻毓忙问。“还能有谁?是韦士彦,必是得知我在府中宴请魏将军,他就来了,指不定还怀疑陛下也在此,特地来窥探的。”闻长歌一脸恼意道。“好个韦士彦,朕特地选了休沐之日来阿姐府上,没想到还是被他侯官司觅了风声,朕这就出去会会他,问他个窥视主子的大不敬之罪。”闻毓站起身,一脸怒容地就要出门去。闻长歌忙起身拽了他袖子阻止了他。“陛下,此时不宜与侯官司撕破脸,且忍耐一时,待我设法打发他便是”闻长歌劝道。闻毓虽是气怒难耐,可心里也明白此时与侯官司闹僵,只会让韦氏一党起戒备之心,先前商议的大事也就难再进行。闻毓犹豫了片刻,终于平复了怒火,朝闻长歌点了点头。闻长歌转过身来,叫过红楠吩咐几句,红楠点头应下,而后就带着闻毓、魏琼及云翮走进了屏风之后的内室。闻长歌又朝着一直侍立在身后的丹珠使了个眼色,丹珠立时意会走出门去了。丹珠出门,快着脚步就到了前院,见得一身灰色锦袍的韦士彦正在院中来回踱着步,像是等得有些着急了。丹珠福身一礼道:“公主应了韦大人的求见,请大人随我来。”韦士彦听得这话面露惊喜之色,忙道了声谢随着丹珠往内走去。走至一半时,韦士彦似是发现了不是向平日里去的厅堂方向,而是朝着后苑去时,他脚步迟疑了起来,面色也有了一丝犹豫之色。“丹珠姑娘,这怎么是往后苑方向的?”韦士彦问。“是啊,长公主这会儿正在后苑,听说韦大人来了,就说请大人于后苑一见。”丹珠平静着脸色回道。韦士彦听了丹珠之言,面上疑虑尽去,还浮现一丝受宠若惊的感觉。于是,丹珠继续在前面带路,很快就将韦士彦带到了后苑的流霞阁。才至流霞阁外,就听得有丝朱之声自屋内传出来,其乐婉转悠长,仔细听来,其中隐有缠绵悱恻之意。韦士彦听得有些吃惊,脚步迟缓着贮立在门口,一进不敢迈步进去。“公主,韦大人到了。”丹珠在门外唤了一声。里面乐声戛然而止,片刻后闻长歌的声音传了出来:“请韦大人进来。”闻长歌的声音有些缓慢,于平日里的脆软慵懒有些不一样,似含着些朦胧醉意,韦士彦正思索间,丹珠已是掀开门帘,侧身请他进去。韦士彦迈步进了屋,抬眼之音,就见得闻长歌歪靠在上首长案之旁,她身上是一件轻软的烟罗衫,一头青丝披散了下来,两颊有一抹酡红之色,一双唇瓣也是鲜艳欲滴。这样的闻长歌,少了些平日里的明丽端庄,添了些妩媚娇软之息,韦士彦只看了一眼便只觉心头一阵荡漾,呆愣了片刻才收回眼光恭身行礼。“臣见过长公主。”“韦大人今日来得正是时候,我请了抚风馆的郎君来奏乐。韦大人既是赶巧碰上了,那便坐下来,一同听乐饮酒吧。”闻长歌一手支头,一手指指自己案下左右道。韦士彦听得“抚风馆”三字已是吃惊异常,再抬眼看看,果然见得左右各坐着一名年轻的男子,两人均都身着宽袖轻衫,面容精致俊美,眉梢眼角悉堆风流。他二人一人执长笛,一人扶箜篌,想来适才门外听到的那情意绵绵的乐声就出自二人之手。韦士彦见了一时不敢出声,这抚风馆是京城最大的艺伎馆,馆内不泛身怀才艺的名伎伶人,引得无数文人骚客流连其中。可闻长歌身为皇家公主,竟请了抚风馆的郎君入府,实在有违闺阁礼仪,偏巧又被他撞上门来,还被引进后苑目睹了这一幕,可不令他心生惶恐?“怎么?韦大人是嫌我这儿的酒不好?还是嫌这两位郎君粗鄙不入眼?”闻长歌见韦士彦默不吭声,当即芙蓉面一冷,语气也隐有一丝薄怒来。“不,臣不敢。臣家中有人前些日子去岭南,见着当地荔枝正上市,于是带了些回来。臣见那荔枝甚是鲜美,今日是特地来进献给殿下,不想扰了殿下的赏乐雅兴,故而臣心中惶恐。”韦士彦一边赔着罪,一边只觉后背沁出汗来。前天魏琼殿前面君,差点就被封了征远大将军,韦太师回府之后勃然大怒,将他叫去痛斥一顿,勒令他看好小皇帝,不得让小皇帝有与魏琼有任何私下见面密谋之机。今日有候官来报,小皇帝称病不出,而有人也在长公主府附近看见了魏琼,他心中惊疑,却又不好贸然派人硬闯长公主府。他左右细量,可就是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理智告诉他此时不该轻举妄动,可他一想到魏琼此刻说不定就在公主府,与长公主把酒言欢,尽倾别后之情,他的心中就如同受了万千蚁虫啃咬般难受,一时理智全无,胡乱寻了个借口不管不顾的就入府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