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她开口,回答的是上一个问题。
少年听了,眉皱得更深,眸里的鄙弃顺着眼角化开。他右手玩着书包带,左脚往远离浴足店的方向缓缓移动。
房里的女人都认为他要走了,他却停下了,手捏紧书包的背带,捏得皱巴巴。
“五十。”宋轻轻说。
话音刚落,他拉起宋轻轻的袖子,用力气扯着她走进店内。
女人们看着少年是怎么不耐烦地走进屋,看他怎么一看见她们后呆怔地停下脚步,松开手。
这么破烂的环境,白色地板脏得落满一片一片积攒的灰色陈年污垢。
徐嬷刚好出来,看着这少年也愣了下,忙上前招呼。
“客人来洗脚吗?”她露出揽客的笑容,“我们这儿有浴盐、牛奶、玫瑰。师傅手劲都很足,看你喜欢哪种?”
少年瞟眼打量低着头用手指绕圈玩头发的女人。
他皱眉:“我不洗。”
徐嬷的嘴角缓缓落下。她瞧了两眼对面揣双手面露鄙夷的贵气少年,再看了看宋轻轻。沉默一会儿,她似猜到了少年的心思,便招招手,示意他到里屋谈。
“你弄错了。”徐嬷说,“她不做。她只帮人洗脚。”
“五十块一次只是洗脚?”他的眉轻轻松开,“我看比上一家贵了三十。”
“这是我给她定的。”她偏头看了眼宋轻轻,转回后便用手指了指头,“她叫宋轻轻,脑子有点……”
不忍说出伤人的话:“所以想让她挣多点。她手软劲儿大不怕累,按摩时间又长,而且长得不错,所以才比其他人贵点。”
“她多少岁?”
“二十六岁。”
他不信:“二十六岁?”
少年打眼望去——眼前不显老,却对他来说已算老的女人扎了一头长马尾,露出一段白净的颈子。
年龄并没有让她显得成熟,她有干瘦的肩骨,剔透的眼神仿佛能包容所有罪孽。
她的外表让他有着青春期男孩的幻觉——他将拿一把长剑披荆斩棘,而她站在这儿,是为了等待他的搭救。
少年清了清嗓:“我和她说说话。”
徐嬷看了两眼这个说话做事习惯给人下决定的少年,又看了眼宋轻轻,离开了。
林玄榆低了头,看着她平静的脸,他的右手有些痒,两指在腿侧磨了磨。林玄榆记忆里的宋轻轻,永远坐在那张塑料凳上。
这儿的女人衣薄料短,仿佛深知男人喜好。
她呢?或是望天,或是俯地。只有一身单薄的青色碎花衬衣和一条天蓝色长裤,有时手里抱着一团白色东西,看了好几次,原来是只缝了线的布偶兔子。
三个月前他第一次路过这儿,目光第一次停了几秒在这个不合群的女人身上。
她爱笑,两个酒窝像盛了酒。
他看着她,就醉了,顺着她的眼望去,只是树上一朵白花。后来他鬼迷心窍地总要花些时间假意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