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柴火堆的两人顿时肃然起敬。
池钗花停顿片刻:“谢……谢……你……”
语气很轻很轻,轻到连雨声都比不过,要不是斐守岁为妖听得明确,不然他也以为那只是陆观道一个人的过家家。
老妖怪小声与身侧人:“这就是你不愿现在说的原因?”
谢家伯茶颔首,他看向陆观道。
“小娃娃的身份不简单啊。”
听到池钗花说了话,陆观道开心地站起身要拉钗花进屋。可钗花沉沉地坐在庙门门槛上,像一尊大佛。
陆观道着急:“进去给他们听听你能说话了。这样他们就不会抛下你。我们就能一起去海棠镇,一起爬山,一起钓鱼!累了就坐在稻草堆下面,数天上的云嘞。”
钗花听着听着,她明显地出了神,以至于陆观道一用力就将她拉起来。
晃悠几下,她愣愣地站在庙门口。看到莲花座的虚影里头,一个淡然表情的斐守岁,一个永远都是乐呵呵的谢义山。
柴火的影子跳动,照印在佛陀的断臂处。说不出来的美感,这是生在高高宅院的池钗花从未见过的。
她好像是笑了几声,耸肩松开小孩的手。声音从她的灵魂里游荡出来:“钗花……多谢诸位……”
说完,女儿家把烤鱼还给了陆观道,吃力地福了福。
斐守岁与谢义山对视。
“外面起风了,快些进来吧,”陆观道仰头与她说,“陆姨说了,秋天的风都是有毒的,一吹就要生病。生病可难受了,千万不要再吹风了啊。”
果然,小孩话说完,一阵带着寒意的秋风灌入。
雨丝混在里头,更冷了。
女儿家下意识哆嗦几下。只有两条墨线的脸,看不出任何过往。她干净得像刚入尘世的孩子,一身雪白的魂。
她不再往前走了,任凭陆观道怎么拉她推她,她都不动身。她就这般在原地坐下,与佛陀一样的姿势,看着火光里的三人。
火光照不到她。
女儿家说着不流利的话:“我,记起一些事情。”
“哦?”斐守岁饶有趣味地答应着。
“我曾亲眼看到……”
话没说到重要之处,又是一道闪电正正好劈在庙外的古树上。
古树轰隆隆地沸腾起来,于黑夜里一左一右站在小路两旁。
池钗花用尽所有的力气去看。
树叶落了一地,石板路上全是烧焦的树枝。
闪电带来的大火照亮了她的脊背,毫不吝啬地将她圈在光亮里。
“啊……我看到光。”池钗花笑了。
谢家伯茶不解。
“你到底亲眼看到了什么,只是光吗?”
女儿家不回话,像是发了痴病般看着大火缭绕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