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善保说着,福康安忍不住笑出来,握住善保的手,“诶,我求你别用这种跟丰绅济德他们说话的口气跟我说话成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难道我口中就不能称赞他人了。”
福康安闷闷地,“那你说是我好还是他好?”
“我跟丰大人又不熟,怎么比较?”
不熟!
嘿嘿,原来不熟啊!
哦,原来是我误会了啊!
福康安略有尴尬,一副小孩子吃不到糖的口吻报怨道,“善保,我可是拿你当最好的朋友。在我心里,就没人能好过你去,你却只当我是寻常。在你嘴里,谁都好,就没听你说过我一句好。”
“我心里知道就成呗。”善保只是壳子嫩,听福康安这番话,不由想,福康安待自己还是有几分真心在,笑道,“你没听说过‘爱之深,责之切’啊。你想想,伯父是赞你多,还是挑剔你多。外头那些人可曾说过你一句不好。真是的,这样浅显的道理,还用我说出来啊。”
福康安的脸瞬间阴转晴,瞟善保一眼,说道,“你又不是我阿玛,不用学他那一套。以后,你夸别人一句,就要赞我两回。省得你总是把我抛在脑后。”
“这叫什么话。”福康安这颗诡异的脑袋啊。
“什么话?真话。”福康安端起善保的茶盏喝了一口,“三人能成虎,同样,你每天提我几句,说得多了,也就能慢慢察觉出我的好来。省得总拿哄小孩子那套来哄我,别当我是傻瓜,笑得假兮兮。”
善保面皮一僵,给人瞧出来了?
道行不到家?
这家伙向来是傻愣傻愣的,咋瞧出老子在敷衍他呢?
善保尚未回过神,福康安上手捏了一把,眯着眼道,“我自幼见多了,要再分不清哪个真哪个假,岂不成了瞎子?”
善保脸皮也厚,以不变应万变,死不承认,白福康安一眼,“哪儿啊,我才是瞎子,没瞧出你福三爷火眼金睛来。”
福康安不喜欢善保笑眯眯的模样,跟谁都一个样,脸皮子不带变的,瞧着乖巧,没味儿。倒是现在冷嘲热讽翻白眼的,叫人心里觉着带劲儿。
福康安觉得嘴巴干,又喝了两口茶,善保一把夺下茶盏,横眉竖眼,一脸嫌弃,“我的杯子,你不认得啊。”
善保在家有专用的茶杯,是在街上玉器铺子里买来的,并不是什么好玉,只是用惯了,再不肯与他人混用。这个该死的福康安,都用他杯子喝两回了。善保眼皮一直在跳,开始咬牙忍了,想着一会儿用热水烫一遍消消毒才好。
此时,福康安刚刚嘲笑他皮笑肉不笑,善保心里来气,话到嘴边儿没回味一下就溜出口了。
福康安奇道,“知道是你的,我才用呢。”难不成叫他用那些下人的茶碗。说着就要端起来喝,善保一只素玉般的手挡在茶盏口,神神秘秘的,压低的嗓音带着一股子无形的阴风,极像街上忽悠人的老神棍,“病从口入,知不知道?”
福康安差点气晕过去,他活了十几年,头一遭被人嫌弃了!撸袖子,瞪着眼睛,恶狠狠道,“病从口入!爷这就让你知道啥叫祸从口出!”
“福康安,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善保想跳下床,无奈没穿鞋。双肩一沉,就被福康安压在榻上,福康安俯在善保上方,想着该如何给善保些教训,就听一声轻笑传来。
“唉哟,你们这是闹什么呢?”布达赉站在帐子口,眼睛弯弯,不知站了多久。
善保一看,救星来了,推开福康安,探出半个身子亲热的招呼,“阿布哥,你来了,快进来坐。”眼睛在地上扫来扫去,找鞋呢。
两只都给福康安踢得老远。
福康安给他拾回来,善保接过穿上,林祥已经识趣的从茶寮子里倒茶,布达赉笑着摆手,“不喝茶了,叫你们一道吃饭去。”
善保向后拢了下头发,“这么快?刘祥,给我编辫子。”
福康安自袖中掏出个金壳子怀表瞧了,“可不,到晚饭时辰了。”
布达赉见他们行动间已自有默契,想是早有交情,只是浅笑,也不多话。待善保收拾妥当,三人一道过去用晚饭。
布达赉晚上伏在自家大哥耳边说悄悄话,“哥,你说小善保跟福老三,是不是那个关系啊?”
丰升额一巴掌拍开弟弟,皱眉,“别胡言乱语。这两个人哪个是好惹的,叫他们听到有你的好果子吃。”
“我只是跟大哥说罢了,谁会往外说去。”布达赉摸着脑门儿直委屈,“又不是老婆子嘴。哥你没瞧见,福老三还给善保拾鞋呢。”
丰升额拉过他,给他揉两下,轻声道,“福康安同善保早就认得,比常人亲近些也是有的。我还给你穿过裤子呢,你怎么不说了?”
布达赉番个白眼,“是啊,我小时候,您还给我换过尿布呢。”
丰升额笑,“不仅换过尿布,还给你光屁~股洗过澡呢。”
布达赉禁不住哥哥的打趣,脸窘得通红。丰升额眼似明星,含笑望着弟弟,“行了,洗洗睡吧,明儿就轮到咱们什当值了,正赶个半夜,且有得熬呢。”
布达赉刚解开颈间的扣子,就听外面一声惨叫,划破夜空。
丰升额一拍桌案,抄起手边儿的佩刀便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