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烦呐。”女生继续抱怨。宋静原甚至能想象出里面的场景,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细密的痛意顺着手臂蔓延。窗户被风吹得“啪”一声关上,冷风被隔绝在外面,好像也将她的最后一点理智阻断。识趣的人才不会主动上前刺激自己呢。宋静原拖着沉重的脚步,短短十几米的路程好像抽干了她全身的力气,琴房的门半敞着,她靠在门边,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过来,刺得她不自觉眯了下眼。她看见那道甜腻声音的主人坐在白色三角钢琴前面,偏头盯着站在旁边的陈砚。陈砚靠在琴身上,手里夹着根燃了一半的烟,白色烟雾和他身上的黑色t恤形成鲜明对比,烟雾顺着他冷厉的下颌线向上扩散,最后将他的五官模糊。“你再这样我可真要生气了。”女生把手叉在腰上,一副傲娇小公主的模样。但陈砚哪是会哄人的主,他弹了弹烟灰,语气里满是不耐烦:“气呗。”宋静原手停在铁质门把手上,阵阵凉意往她掌心里钻,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伤心。你看啊,陈砚根本不在乎她生不生气,也就是说,他根本不在意她。但下一秒,她就在心里嘲笑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争气,明明都看见了,还要找理由替他开脱。宋静原眼眶忽地开始发酸,手肘不小心撞到门,发出“咣当”一声,怕被陈砚看见,慌慌张张地转过身就跑。但陈砚还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他扭过头,只看见了一个穿着短裙落荒而逃的背影,那双笔直的腿暴露在空气中,他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但随即被自己否定。不等他过去查看情况,身后女生拿着一本厚厚的琴谱,扯住他的手臂:“陈砚哥,你教我这个。”“你不是识谱么?”陈砚呼出一口烟,“自己弹去。”他抬手甩开女生的手,走到琴房的门口,刚才那个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他懒散地倚在门上,单手按了按后颈,眼底下的那块乌青格外明显,整个人一副没精神的样,显然是没休息好。那女生的钢琴水平实在是算不上好,那首入门级别的《风笛舞曲》被她弹得支离破碎,音符像是砖块般一个一个往外砸,给陈砚听得心烦。中途他收了条短信,是沈睿发来的。【沈睿:在哪呢?】【沈睿:今天不是你们艺术节初审吗?我还等着给你拍照喝彩呢,你没来啊?】【砚:来了。】【砚:被林姨家那小姑娘缠上了,没走开。】【沈睿:您这桃花怎么就这么多呢。】【砚:滚蛋。】【砚:要不你来替我,我要烦死了。】一曲结束,许南蹦蹦跳跳地过来找陈砚,见对方吊儿郎当地靠在门上玩手机,瞬间有点火大,抱着胳膊控诉她:“陈砚!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弹琴。”陈砚没抬头,语气敷衍:“听了听了。”许南:“那我弹得怎么样?”她嘴角上扬,明摆着是想让陈砚夸她两句。“难听死了。”哪知陈砚一点面子也不给,哂笑一声,“我早就说了你不适合弹钢琴,我在键盘上撒把米,抱只鸡过来啄的都比你好听。”“……”许南被他这句话实实在在地伤到了,她好歹也跟着自己亲妈学了好几年的钢琴,居然被他用一只鸡侮辱!虽然他长得帅,但也不能这么欺负自己啊!情绪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她睁圆眼睛,凶巴巴地朝他喊:“陈砚!你再这样对我,我就告诉我妈你欺负我!”“那你快去。”陈砚朝她摆摆手,“最好现在就让你妈把你领走。”“你这人怎么这样?!”许南被他这几句话气得不轻,手捂在胸口上给自己顺气。陈砚在琴房的沙发椅上坐下,人陷进去,半阖着眼,表情倦怠,显然不太愿意和许南浪费时间:“你妈是叫我来练琴的,不是你非要过来打扰我吗?”许南这下说不出话了。因为上一辈的关系,从她有记忆开始,每次练琴效果不理想,林橞都会用这位钢琴天赋极高的学长来教育自己,导致许南一直对他有点不服气。后来偶然在校外见过他几次,还没见识到他的琴技,却被他那张让人神魂颠倒的脸吸了过去。今天从林橞那知道他要到学校练琴,她找了个理由跟过来,撒谎说想跟他学习一下,林橞这才答应。但她心里清楚,要是陈砚真较起真来跑去和林橞告状,她回家肯定会被教育一顿。“算了。”她在心里认真衡量了一番,拿起自己的东西,一边往外走一边抱怨,“本小姐懒得和你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