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苏云澈如言带着药箱过来,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让花瑾伸出手来。两人边闲聊边完成了上药,恰在此时,陆祈找苏云澈有事,一番耳语后,二人就一起出去了。随后,小玉轻步入内。昨天,她被公主拉着打牌一直打到深夜才回来,今早起来听小雨说花瑾昨天早上有找她,便急忙赶来。不料撞见苏云澈,便在外等候他离去,这才进屋询问花瑾需要她做些什么。一看见小玉,花瑾这才想起那封未寄出的信。昨天三姨的事让她一直心神不宁,竟全然忘却此事,连信也没有从衣服里面拿出来。信中虽未提到寄信人,也没明说与花骏的关系,但若被人看到里面的内容还是很不妙。她焦急地问小玉:“我昨天穿的衣服拿去洗了吗?”小玉点头,“早上小雨准备了热水,顺道便洗了。”“那衣服里面可有发现什么东西?”花瑾紧张地握住小玉的手臂追问。“啊,有的!”小玉猛然想起,连忙躬身致歉。“真是对不住,娘娘,奴婢又疏忽了。”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叠皱巴巴、半湿的纸张。“这是从您衣服里面拿出来的,但是沾到水了,字都糊了,还险些染坏了衣服。”花瑾接过信件,只见信封上的字迹已无法辨认。她匆匆撕开,内里字迹虽淡,但仍能辨认出是她写给花骏的信。她暗自庆幸,信虽受损,但至少找回了,重写一封便是。只是她的手伤未愈,至少需再等一日才能研墨写字。只怕信写好寄出去以后时间太短,哥哥难以周全安排,但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思索片刻后,花瑾吩咐小玉点燃久未使用的火炉,在房内将信焚毁。小玉又送来午膳后悄然退下。用完午膳,室内因火炉而暖意融融,花瑾略感闷热,便踱步至窗前,静待信纸化为灰烬。窗外梨花树上已孕育着花苞,静待春暖花开。待梨花绽放之时,便是她的生辰。年年如此,花府院中的花朵总在她生辰前后盛开,一丛丛的白花会像雪一样被风吹落,整座院子都有着淡淡香气。提及花府,她最为怀念的除了母亲,便是那些花了。离家出走马上就满三年了,当年生辰后不久,许贵妃便来提亲,双方家长仅半日商议便定了婚事,无人询问她的意愿,仿佛她嫁人是天经地义之事。想到这里,花瑾心中生疑,苏云澈不像那种不顾她意愿便执意求娶之人,更非许贵妃所能轻易左右,也不可能只因为小时候的一句话就让他如此执着。再说她根本没印象自己说过要嫁给他的话,就算是因为她年纪小不记得,但母亲呢?而且为什么苏云澈说起她时,总给人一种很熟的感觉,许多她没跟人说过的事,他却了如指掌。这院落布局、摆设乃至梨花树、书籍与古筝……若不是之前就认识她,苏云澈怎么知道她想要什么?这也不可能是哥哥告诉他的,据她所知,二人此前并无深交。难道哥哥故意对她隐瞒?但这又有何意义?还有,苏云澈曾言成亲后要带她游历四方,似是应允了她的愿望。可是两人根本没说过话,小时候她也没想过要出去玩,要不是十四岁遇到阿海————“?”花瑾瑾眉头紧锁,缓缓步至茶桌旁坐下。阿海知道苏云澈不应该知道的事。如此想来,阿海自称因意外毁容,但她从未见过其面具下的真容。再仔细想想,阿海虽出身杂技团,却识字且擅长棋艺。甚至他对花玲或父亲的无礼时,也没见他受过什么惩罚,就被团长唠叨几句就没了。腾龙杂技团乃朝中之人推荐给父亲的,号称万象国南方之最,但找阿海的那两年到处打听都没人知道,她还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又或者是腾龙倒了。但,若此杂技团专为阿海而设,且苏云澈就是阿海,那么那些看似不合逻辑之事便迎刃而解:消失的腾龙、识字的阿海以及那份莫名的熟悉感……然而,若苏云澈真是阿海,他又为何选择沉默?明知自己会等候他的归来,却以煜亲王的名义来迎娶她,花瑾又如何能心甘情愿地嫁与他呢?这其中的逻辑,着实令人费解。花瑾思绪纷乱,几近头疼欲裂,她伏在茶桌之上,目光空洞地望着角落中那跳跃的火光。火焰渐渐微弱,化作点点星辉,最终,那封因泡水而模糊的信件,只余下一堆灰烬,随风而散。花瑾长舒一口气,目光落在自己依旧泛着紫红色的手腕上。她心中暗自盘算,再过几个月,她便能摆脱束缚,三姨那种事不会再发生,她也不必要天天化妆,生怕被苏云澈识破真身。但假若苏云澈真是她心心念念的阿海,那么,她还要按计划离开吗?她渴望与阿海携手游历四方,亲眼见证那些只存在于梦中的奇景与风土人情,更希望……“娘娘!”小雨猛地推开门扉,随即又慌忙掩上,门外传来她略带慌乱的声音。“糟糕,我又忘了敲门!”花瑾的思绪被骤然打断,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颤。她对着房门轻声唤道:“小雨,你进来吧。”小雨面带愧色,低垂着头步入屋内,嘴角挂着一抹尴尬的笑容。“娘娘,对不起。”“无碍——有何事?”花瑾温柔地询问。小雨侧身让路,轻声禀报:“殿下请您即刻前往大厅,似乎有重要客人到访,连贵妃娘娘也将亲临。”“现在吗?”花瑾微微一愣。小雨点头确认,“是的,娘娘。请您速速准备。”“我明白了,待我整理一番便去。”花瑾应道。“是,奴婢告退。”小雨行礼后,缓缓退出房间。花瑾仔细整理了衣装,戴上面纱,随后便往亲王府大厅走去。:()逃婚逃到新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