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边西装革履的男人有些赶路的仓惶,下意识回头,谁知看到她的这一眼,却再没有继续往前走。他佝偻着扶了扶眼镜,又看她一眼。安子清有点不舒服,正想转头离开。那人试探性地叫:“安子清。”安子清脚步顿住,有点狐疑地看他。对方瞬间兴奋起来,“真的是你啊?还记得我吗?咱们高中有一段时间还同桌来着。”安子清盯着他看了半天,也没想起他是谁。但是也绝对不是她厌恶的那帮人,因为她潜意识对对方没有排斥感。“我是班长郭磊呀,你忘了?当时班主任特意把我给你调在一起的,结果你也没呆多长时间,话也不说就转学了。”男人脸上有相逢的欣喜,也有惋惜:“后来我还想找你问问情况来着,真可惜。”安子清这才想起来,当时从琼风转走之前,最后那段时间过的还算安静,其实还多亏班主任把班长安排在她旁边了。他当时带着高度近视的眼镜,剪着最普通的半寸,和现在差别很大,难怪她想不起来。不过平心而论,她当时没少被他照顾。“哎,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呀?”郭磊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我感觉你这是不是在艺术行业?娱乐圈?主持?”他适当说了几个,后来没得到回应,又怕自己太冒犯了。安子清笑笑,“教画画的。”郭磊:“那也挺好啊,自己的爱好和工作还能有个调和,还没有boss管着,哪像我们这些被吆来喝去的社畜,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安子清淡淡地笑了。郭磊似乎有点看呆,随即很快收起这幅痴汉样,“那什么,前几天咱们班群还说在帝都的聚一波,怎么样?不然把你拉进去?”安子清立马摇了摇头,“算了吧?”郭磊急了,“别呀,其实你当年走了以后,班里好多人后来都反应过来了,当时他们也是随大流,对你有偏见。”他解释的口干舌燥,“再说当年咱们才多大,都不成熟嘛,现在都成熟了。”安子清还是拒绝的样子。郭磊见状,欲言又止的,后来还是咬咬牙说了,“你还记得傅绥吗?”傅绥?安子清愣了一下。他凑到她耳边,“还记得当年欺负你的章勇和曹璐吗,章勇是被查出来勾结校外烟贩子,给咱们学校学生推荐电子烟,你说这孙子胆子得有多大,后来曹璐也没来上学。她不是和章勇一对儿吗,当时我们都猜是不是她心情不好,谁知道啊”郭磊手放在肚子这里虚空摸了一下,“她怀孕了。”安子清一时站在寒风里不说话。“其实这俩我也看不惯,把班风搞得乌烟瘴气的。”郭磊看她听呆了,又继续说,“你走了没两个月,反应最大的就是傅绥,到处要你的联系方式,你当时都退群了,咱们班主任也说档案里的电话打不通,哪儿能找着啊。”他意有所指,“傅绥那段时间就像是疯了,加上欺负你最厉害的这俩人都遭报应了,我们都猜是不是傅绥给你报了仇”傅绥?安子清有些恍惚,他后来找过她?郭磊有点惋惜,“高考完了以后,傅绥成绩本来挺好,他爸妈想让他去南大。那边还说要给高额奖学金,结果他非要来帝都读警院,反正听说他们家也挺有钱的,听说后来就一起搬到这边住了。”他拿出手机,翻开微信群给她看,“你看,这回聚餐他也来,不然你俩见一见?当年有什么误会也可以解开。”安子清回过神,心沉了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诙谐的场景可能她也就两件事比较幸运,一件是遇见傅绥,一件是把对他的喜欢消耗殆尽。你会和世界和解吗?周日安子清去给成人班上课,除了那几个做生意的出差不在,其余念书的学生还有老人都在。傅绒雪穿着件粉色羽绒服,小脸红扑扑的,好像早就从之前的事恢复过来了。这节课还是讲了些简单的绘画技法,剩下点时间还是学员自己画。有个老太太在她下去的时候喊住她,“安老师,你是坞城人吗?”安子清有些惊讶,“是。”“早就听出来你带点儿那的口音咯。我和老伴都是坞城的人,我们是老乡哟!”安子清笑了:“缘分。”谁知老太太下一句话直接将她打回原形。“安老师,要我给介绍个对象吗?我家老幺的孩子,今年帝都科院毕业了,去高中当老师了,你是老师,他也是老师,不挺好的吗?”安子清面对别人盛大的好意往往容易无措,转了下手里的画笔,不知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