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呼吸声交融在一起,安子清没开灯,顺着猫眼看外边的情况。楼道里灯亮了,接着对面的门开了,邻居家的男人出来以后骂了几声,看起来戾气十足。只见他阴沉着脸朝安子清这边走过来,毫不留情地大声拍门。从猫眼处看的冲击太强,安子清下意识往后退,却踩着一个人的脚,她趔趄了一下,被轻轻环住了腰。对方的手扶稳她便撤了回去,旁边轻浅的呼吸却烙印在她的耳畔。安子清偏头避开的时候看到他的喉结,胸口,甚至锁骨上斜切下的一道疤痕。敲门声一下比一下响,到了最后那人几乎开始踹门,安子清抓着门把手,犹豫下一步该怎么办。“你站我后边儿。”傅绥将她挡在后边,拉开了门。后来梦到的都是你安子清和他错身的时候,只见着他冷静疏淡的眉眼,似乎片刻间就变了个人。他轻松握着她的手腕,周身纯黑色的冲锋衣勾勒出宽肩窄腰和两条长腿,立在她前边能把她整个人都挡住。隔壁的男人还保持敲的动作,手悬在空中,满脸戾气。门开的瞬间,他原本打算破口大骂,然而见出现的却不是安子清,而是一个高他一头多的男人。傅绥不笑的时候带着股混不吝和凶劲儿,让人想起社会上顽劣不堪的混子头。男人仰头看他都费劲,刚才那股气势汹汹的底气像是突然被抽空,嘴巴蠕动半天才吐出来几句话,“这都几点了,刚才是什么东西啊动静那么大,打扰我们休息。”“报警器。”傅绥回答也冷漠又倦怠。若有若无的压迫感几乎让男人后悔贸然敲门的决定,往后退了一步才勉强接话:“你说什么?”“我说是报警器,你们小区最近遭贼,最好自己家也买一个吧。”傅绥没好气道:“再说谁家休息这么早啊。”男人吃了瘪也没办法,又忌惮傅绥,灰溜溜地回去了。门关上了,安子清没想到这种事会正好发生在傅绥眼前,让她原本漠然淡定的外表似乎被撕开了个口子,全身的力气像是被突然抽空,木讷地站在旁边,任由傅绥朝她走过去。“隔壁总是扰你吗?”傅绥眉间氤氲着隐隐的怒气。“是。”“为什么?”安子清不喜欢追问,避开他的话头,“就是个普通邻居,他家有个学习的孩子。”傅绥:“普通邻居都开始踹门了?”安子清没再回答,开了灯,“进来吧,不用换鞋。”傅绥坐在靠近门口的沙发上,看她窸窸窣窣整理东西。一共四十多平,一室一厅,其实家里很整洁,客厅除了白色茶几和沙发,还有个落灰的平面电视,壁纸也是舒服的浅木纹色,另一半地方几乎都被一个电脑桌占据了。傅绥一开始还有所收敛,之后看看这,碰碰那,后来在电脑屏幕前驻足观望。这台电脑几乎是和简洁的家唯一不匹配的东西,从型号上看就十分高端,银白色的边缘,屏幕宽大,鼠标都是顺应画图方便形状高耸的,旁边还用高档防尘袋装着个画图专用的压感笔和数位板。傅绥不由得幻想,安子清认真工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热水烧开了,安子清提着医疗箱过来,先放下箱子倒了两杯热水晾着。然后从里边拿出双氧水和碘伏,拿着拿着动作突然停住,“你来还是我来?”原本还心安理得等着的傅绥,此时流露出委屈的情绪,情绪转换简直令人叹为观止。“我自己怎么来?”“给你拿着镜子。”傅绥:“我够不着。”后来安子清没办法,让他仰着头,拿双氧水给伤口做了清洁,接着用棉签沾着碘伏消毒,后来用无菌纱布包好才算完事,全程没碰过他。整个过程没超过三分钟。傅绥摸了摸下颌的纱布,视线又落在箱子里的创可贴上,似乎有点嫌弃的样子。他指着那个蓝白云朵条纹的创可贴说:“我想要那个。”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简直像肯德基里小朋友非要橱柜里的玩具,让原本收拾东西的安子清瞬间无语。“纱布不也一样吗?”安子清为了不多此一举和他辩论,“还更干净些。”傅绥半耷拉着眼,“就想要。”安子清没好气地把创可贴扔给他,“那你自己贴。”“你喜欢这个吗?”傅绥两指夹着创可贴,“那我就不要了。”安子清忍无可忍:“你适可而止点。”“哦。”纸杯里的热水还很烫,傅绥一直盯着杯口冒出的热气,安子清不知道傅绥现在单纯只是疲倦,还是非正常状态,总之后边都没有再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