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看,秦招招都知道自己此刻有多么咄咄逼人,她誓要亲手杀死晏承的爱和灵魂,只为了自己能悬崖勒马。
晏承瞳孔骤缩,显然也是真的被她刺痛了,他长久地沉默着,脸色苍白,面对这些尖锐逼问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整个人惶然又无助。
秦招招垂下眼睑,眸中情绪几乎被完全掩盖。
——被这么羞辱,他应该不会再回到她身边了。过了今晚,一切都将重回正轨。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事情按照她预想的道路顺利发展了,她却心脏抽痛着,克制不住地颤抖哀伤呢?
良久——
“……既然这样,现在我依然有利用价值,你为什么不继续骗我了?”
秦招招一愣,下意识抬眼看向对方,却发现不知何时,晏承的脸上已经逐渐褪去了最初的痛苦,他诡异地平静下来,然后一针见血地问道。
她心里霎时警铃大作,似乎隐约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开始脱离控制了,可还不等她想到更伤人的回答,晏承已经接着道:
“那十几个未接电话,其实是你听说了爱荷华州的事,在担心我,对吗?”
误触手机这种拙劣的话术,能否成立只看被骗的人愿不愿意被骗;以前的晏承愿意,可如今他马上要被彻底抛弃,不得不亲手撕开这些谎言。
秦招招微微咬牙,声音低得快要听不清:“不是。”
不能输啊,不能认输。她想。
“你撒谎说出那些话,是因为你发现你也舍不得我死,但你不想承认自己动了恻隐之心,所以才这么急着和我撇清关系,对吗?”他眼神复杂,可语气没有一丝迟疑。
从头到尾,看似询问,实则陈述。
秦招招运筹帷幄的恶毒面具趋向龟裂,稍稍拔高腔调的狡辩也开始略带一丝慌张:“……都说了我不是!”
晏承苦笑一下,可声音却愈发平和:“招招,你演技很好,可是我跟你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你现在做不出你口中那种事。”
以前晏家对她有所亏欠,她才可以心安理得地利用他,但如今她绝不会这样做。
幼时的秦招招热衷于做一个骄纵无度的公主,她傲慢而又讨人厌,可她也有她的底线和原则,高高在上、蛮横无理是她,乐善好施、敢作敢当也是她。外人口中的秦招招,远不及他朝夕相处亲眼所见的十分之一。
这么多年,他爱了她这么多年,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
骗得了谁,都骗不了他。
晏承叹了口气,很轻,轻的几乎听不见,“所以不要再说这些话了,我不想看到你因为言不由衷痛苦,更不想你为了推开我自轻自贬。”
“……因为无论你怎么说,无论你怎么做,无论你是好是坏,我都不会离开你。”他说。
一片死寂中,秦招招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轰然坍塌的声音。
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那些言不由衷的难听的话,是为了激晏承和她决裂。她笃定他听到这话会痛苦愤怒,想好了和他大吵一架的托辞,只等伤透他的心,让他从此以后和她一刀两断。
她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可意料之中的结果完全没有发生,他那样轻而易举地看穿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