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宇接过卢远手里的两碗面,一碗放自己面前,另一碗西红柿打卤面给了安闻,然后找了一双新筷子,顺手把碗里的香菜夹到自己碗里。
这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流畅自然。惊呆了其余三人。林清宇把桌上青蛙收进自己的校服口袋,拿了一双新筷子递给安闻,看了一眼安闻瞪圆的眼睛,笑着柔声说,“瞪眼睛也没用,你过敏不能吃羊肉,回家之后,饮食也注意一点。”
梁米歪着脑袋看着,心中尽是狐疑。
吃完饭,安闻站起来要去付钱,林清宇这次竟然没有阻止。
回学校的路上,卢远和安闻并排,兴高采烈地策划着安闻的生日。安闻是没什么意见,直说让他来安排,自己跟着结账就行。
“安小闻,今年你都请谁啊?我看着人数安排。”卢远拿出手机,捅了捅安闻,小声说,“你今年准备请谁啊?后面那个,带不带他?”
安闻侧着脸,余光注意到后面的人,被他俩落在后面的林清宇和梁米,正在讨论波线通过不同介质,波长、波速和频率问题,林清宇在比划着讲解,梁米侧着头认真地听。
安闻刚才邀请了梁米,现在卢远说的自然是林清宇。他漫不经心地说,“带着吧,还有去年那些人,想去的都带着。对了,还有我同桌。”他停顿了一秒,接着说,“算了,我自己问他吧。”
卢远刚解锁手机,准备拉群,安闻拉住了他,他沉吟片刻,又向后瞄了一眼,压低声音说,“要不少点人吧,去年那么多人,都去昆仑的话,我请不起。”
卢远拍了下安闻肩膀,“兄弟,你是真实在啊,我就那么随口一说,去什么昆仑,去年那个小饭店不挺好的吗?干净还好吃。”他翻了一下手机通讯录,“不过,去年两大桌,都快成班级聚餐了,熟的不熟的聚在一起,没什么意思。今年咱们就叫几个关系好的,还去那个小饭馆,余下的预算咱们嚎一会儿去。”
去年安闻生日的时候,高一刚开学半个月,班级同学互相都不熟,安闻就都邀请了一遍,最后来了将近半个班的人,饭店老板把大堂的桌子拼拼凑凑,连成了两个大桌子,才挤下他们。那时,安闻人逢喜事,花钱没个节制,今年还这么请的话,确实有点心疼钱。
而且,去年,安闻是请了林清宇的。只是林清宇自己没有去。
一中的学费是学生们自己拿到学校交的,一星期内交齐。兰胜男那段时间现金周转不开,就跟安闻商量了一下,最后一天再交。等安闻周五去交学费的时候,才知道,林清宇早就把安闻的学费一起交了。
他拿着一沓花花绿绿的钱,跑去找林清宇还钱,对方死活不要,眼神里还充满了怜悯。安闻气得咬牙切齿,顶着后槽牙,告诉林清宇,自己下周生日,就用这钱请全班吃饭,让他来看看自己怎么花这钱的。
结果,林清宇当然没有去。
后来,兰胜男把钱直接换给了白月洁。又过了一个多月,安闻气也差不多消了。林清宇给安闻补了生日礼物:一个最新款的水果手机。
安闻本快熄灭的火气瞬间变成熊熊烈火,他舍不得摔手机,就把林清宇狠狠摔了一顿。
安闻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卢远,只强调了一点,“你安排吧,我都行。就一点,来的人都不能带礼物。”
卢远迅速拉起了一个十多个人的小群,把群名改成“安闻17岁快乐群(14)”。
大概是上学时候手机都静音,群里并没几个人说话。只有卢远和安闻在群里一唱一和。
梁米握着手机走在后面,看着前面两个人慢悠悠地,边走路边敲手机,终于忍不住快走两步,到卢远旁边,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你俩明明在一起,为什么要发微信说话?”
两人抬起头看左边的梁米,右边传来了林清宇轻扬的声音,“因为傻呗。”
安闻右胳膊一抬,反方向给了林清宇一胳膊肘,小声说,“我傻,你放学别找我给你补语文。”
林清宇一愣,喜上眉梢,忙哄道,“不傻不傻,安老师最聪明了。”
晚自习上课前,安老师果然走马上任,他站在过道,越过梁米,给了林清宇一张纸。
安老师趾高气扬地下达指令,“晚自习,把这些默写一遍。”
林清宇审视了一遍这张纸,纸上用隽秀工整的笔迹,写了一页课文的名字,都是高一课本里的,文言文居多,还有两首乐府诗以及一篇散文。数了数,竟然有14篇。最主要的是,林清宇记得《答司马谏议书》和《与妻书》是自读课文,不要求背诵,老范要求严格,也只是让学生们背了其中经典的几小段。
林清宇一脸惊讶,声音不由提高了些,“这么多篇?全都默写?”
梁米在旁边强忍着笑,还是没忍住,歪头掩住了嘴巴。
“嗯。”安闻淡定回答。
“全都默写?”林清宇又确认了一遍。
安闻点点头,不再理他。他弯下腰跟梁米说,“梁米,你看着他,别让他偷查手机。”
梁米偷笑着,一再跟安闻保证,一定会做好监考官。
安闻交代完,施施然离去。
梁米笑得满脸通红,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林清宇,“安老师说了,今晚写不完,你就不能去他家了。”
林清宇无奈认命,转动笔尖,开启奋笔疾书模式。
大乱斗
安闻记得去年中秋节前一天,是提前半天放学的。但今年老师们口风很严,直到安闻生日当天,卢远都没打听到下午放不放假。上午最后一节课,是刘秉航的化学课。放学铃响的时候,还有个尾巴没讲完,刘老师刚说完拖会儿堂,就听见隔壁(2)班的同学欢呼放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