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有妖,安闻惴惴不安地拿起饭碗,迟迟不敢动筷子,“妈妈,这不是摆鸿门宴吧?”
“胡说八道。”兰胜男笑盈盈地嗔怪,也不恼,话锋一转,倒有了些小女儿的羞赧,“不过,是有事情想跟你商量。”
安闻看兰胜男的神色,大概猜出一二,他放下饭碗,认真地看着兰胜男。
“你周叔昨天跟我求婚了。”
安闻猜到应该跟周叔有关,但没想到周叔行动这么迅速,已经到求婚这步了。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
“没没准备结呢。”兰胜男没想到安闻没发表意见,直入主题,她结结巴巴地商量,“这不是跟你商量呢嘛。你要不喜欢,不结也行。”
“别别别,妈妈,你要结婚我高兴的不得了,可千万别说不结的话。”安闻怕兰胜男多想,赶紧补充道,“我看着周叔挺好的,老实本分,是个过日子的正经人,小蓉那小孩儿也乖。只要你喜欢,我双手双脚赞成。”
兰胜男顾虑很多,周云辉追求她很久了,以前怕安闻介意,她一直拖着。可心里也觉得周云辉这人不错,起早贪黑地守着小餐馆,没什么不良嗜好。可是当初安黎明也是这样,结婚前看不出来缺点,婚后才慢慢暴露。
周云辉知道她的顾虑,给了她时间考察自己。也知道兰胜男在意安闻,跟兰胜男保证,结婚之后不会亏待安闻,兰胜男的房子给安闻,等安闻以后娶媳妇,他再出钱给安闻置办新房子。
当然,后面的话,兰胜男没有跟安闻说。
“妈妈,那他前妻呢?就是小蓉的妈妈?”安闻不想兰胜男再受到任何伤害,所以盘问得仔细些。
“周云辉说她跟别人跑了,现在过得不错,有钱人的富太太,也定期给小蓉打钱,就是没回来看过孩子。”说起这些,兰胜男又不禁感慨,“多狠心的妈才能丢下自己的孩子啊,你周叔一个人把小蓉带大,真是太不容易了。”
这句话,安闻知道,说周叔,也是说兰胜男自己。一个女人拉扯一个孩子,更不容易,兰胜男也许是心软,认为周叔和自己同病相怜。
“妈妈,那你爱周叔吗?”
兰胜男愣了,在家里,从没有人提过爱这个字,羞于启齿。而如今,安闻可以毫无负担地说出这个字。兰胜男惊觉,安闻是真的长大了。
她低下头掩饰,“什么爱不爱的,两个苦命人凑在一起过日子罢了。”
安闻是遗传了兰胜男的白肤色,兰胜男虽说这些年风吹日晒送货,但保养得当,还是很白。一点儿红色在脸上都很清楚,安闻眼睁睁看着,那一点儿红从耳梢蔓延至耳根、脖子,爬上了脸,甚至额头。
嘴巴会说谎,但脸色不会。
他握着兰胜男放在餐桌上的手,认真地表态,“妈,抓紧时间办事吧。我赞成。”
兰胜男的嘴唇动了动,似是还有顾虑,安闻也不急,耐心地等着。
“我们结完婚,我会搬到他家去,我跟你周叔说好了,你也一起搬过去。这套房子也不卖,给你留着。你周叔保证过,等你结婚,他出钱给你置办新房,也不动这套房子。”她顿了良久,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宝宝,我知道你不想生小孩,也不想结婚。但是总要有个伴儿。不然等以后,谁来照顾你啊。”说着说着,兰胜男还掉下了几滴眼泪。
安闻很是无奈,“妈妈,说你结婚的事儿,你往我身上扯什么啊。”
兰胜男吸了一下鼻子,“宝宝,妈妈不结了。妈妈照顾你,照顾你一辈子。你不想结婚也没关系,都行。”他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我照顾你,我好好赚钱,赚多多的钱,万一妈妈走得早,你也有个保障。”
“妈码,越说越离谱了。”眼看兰胜男的情绪收不住,安闻赶紧打断,“你结了婚我就不是你儿子了吗?我是从你肚子里蹦出来的,你结多少次婚,跟谁结婚,都改变不了,我身体里流着你的血,还说要给你做一辈子宝宝呢,管他周叔李叔王叔刘叔的,谁都剪不断咱们的血缘关系。”
“去你的,盼我点儿好。结一次婚就难过死了,还结多少次,你这个乌鸦嘴。”兰胜男掐着安闻的手又哭又笑。
安闻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点不吉利,找补也来不及了,安闻劝道,“妈妈,我跟你说说我的想法。周叔那边,你自己搬过去就行,既然这房子你们准备留给我,我就厚颜无耻地收下了,这以后就是我的家,你的娘家,以后你受欺负了,还可以回这边来,我给你撑腰。”
兰胜男红着眼睛责怪他,“你这孩子能不能不要乌鸦嘴。一会儿说我结多少次婚,一会儿又说我受欺负。”
“我错了我错了,要欺负也是你欺负周叔啊,妈妈。我刚才太激动了,口不择言,不作数的。”安闻赶紧站起来,绕过餐桌去对面搂住兰胜男哄着,“周叔那边,我记得地方不大,小蓉还是个女孩儿,我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过去住不合适。再说,咱们两家挨得那么近,你们结了婚,咱家就像是他家的另一个卧室一样。我只是晚上回来睡个觉。”
他看兰胜男眼圈通红,不知道又想起来什么,马上就又要哭了,感觉打岔道,“对了,妈妈,你如果跟周叔结婚了的话,我去周叔店里吃饭是不是不用给钱了?你总没时间给我做饭,以后我就能去周叔店里蹭吃蹭喝了。”
“那我再偷吃煮方便面,周叔是不是会跟你告状?”
“不对,周叔本来就跟你告状,以前是小蓉帮我保密的。也不知道你给小蓉做了妈妈,她是跟你亲还是跟我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