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骨硬朗,虽说没气出个好歹了,却也心凉一半。梁衡亦是他侄子,看着他长大。镇海一案中,既有太子亲自搜罗的罪证,还有卫歧和周嘉卉先前已经呈贡的人证物证。而梁衡居然还能喊冤?
此案折进去一个正值盛年的国之良将,赔进去一家祖上有功的世族公府,更别说还有不计其数的无辜百姓。而梁衡平王心道这莫非是披着人皮的禽兽不成?
如此,平王就压抑不住怒火进了宫。他是决心日后称病养老,再也不管任何政事的。是以,平王毫不顾忌地在皇帝把自己心t里的想头回禀了。
隆佑帝长叹一声,命肖乐水把收着的珍珠赤金耳坠拿出来,去交给梁衡。
当日李胤呈上时,皇帝虽认出是母后私物,却也不愿相信弟弟会拿这样的东西当做信物。后来他传了母后生前几个服侍的婢女,得以确认。
平王哪里能认得这是皇嫂的耳坠,心中直犯嘀咕,却还是领命而去。不到一个时辰,他就命人进宫回禀。
回禀的人亦是不明白这耳坠是何物,一五一十道:“江南王有些惊讶,把耳坠扔在地上,问平王是否在羞辱他。”
皇帝沉默许久,才示意退下。他颓然地闭上眼睛,父皇母后早已故去,发妻谋反,心爱的女人至死都不愿入宫。最看中的两个儿子,一个过于刚正乃至有些不近人情,一个明知他病重却连进宫探望的意思都没有。
而亲弟更是残害忠良,贪赃枉法,甚至骨肉亲情都不顾了。
他原先种种不信任卫歧所言,甚至这二十几年都没特意派钦差去江南过。便是对亲弟万分的信任,也敬佩他能镇守南方海域。可事实呢?他是一个连母后私物都认不出的人面禽兽!
隆佑帝从没有这般,深感自己是孤家寡人。
而眼下,他都不知该和谁倾诉一番。难道要把七十岁的平王叔再弄进宫来折腾?隆佑帝长叹一声,忽而听肖乐水喜气洋洋地进来回话:“陛下,卫大公子求见。”
皇帝立即道:“传。”
他又觉着自己应的太快,道:“等会儿,让他候个一炷香的时间再传。”
肖乐水迟疑道:“陛下,老奴见卫大公子很是急切的样子,许是有什么急事。”
“那就传。”隆佑帝道。
皇帝方才还在想着卫歧这些时日都没进宫,在初听到肖乐水回禀心下竟然有些欣喜之情。然而不过一瞬,他就对这一闪而过的喜悦嗤之以鼻。
卫歧很快进了内殿,见皇帝面色远比上回晕厥时好多了。等他行礼后,皇帝问道:“周氏没有和你一道进宫?”
“她病了,在镇国公府里养病。”卫歧简单道。
他注意到肖乐水使来的眼色,问道:“您今日龙体可安?”
皇帝淡淡道:“朕一切都好,肖乐水说你似是有急事,何事?”
“陛下,我听说梁衡死活不肯招供,不知您之后有何打算?”卫歧开门见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