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榆早上起床的时候,梁辽已经不在了。想到昨天的小狗,她速度快了些。穿好衣服去摸它。小狗很乖,昨天晚上都没有怎么叫,一直都很安静。安分地躺在纸盒子里。裴榆把手伸过去的时候,小狗用它湿湿的鼻头蹭她的指尖,打了个滚,轻轻嗷呜地叫着。她极为小心地捧在手里用脸蹭了蹭,然后才恋恋不舍地放回窝里去洗漱。洗漱完才发现哥哥今天没有留饭。她揪着衣服站了一会儿,然后一点一点在厨房摸索。她会用电饭锅,从前在家里的时候,哥哥姐姐都是要她煮的。找到了米,她在水池里洗了洗,然后装好水插上电饭煲,听见“滴”的一声她才擦干净双手,松了口气。看起来还像模像样的。做好这些,裴榆又拿来了麻袋准备出门。只不过在门口的时候停住了脚步,身子还缩了缩。想到昨天的哥哥姐姐,她心里还是有些怕。可是她要捡瓶子卖钱,这样才能还清哥哥养她的钱。又蹲在地上摸了一阵小狗,裴榆终究还是磨磨唧唧地出门了。一路上都在心里默念不要遇到他们。只不过她的运气一向不好,而那群人好像是摸准了她一样,今天竟然是守在那里等她。他们夺了她的袋子,让她帮他们扇风捡东西,她倒不觉得什么,不打她就好了。然而她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恶意,临近中午,她还是被他们围在墙角轮流掐了一番。身上很疼很疼,她把头埋进手臂里防止脸受到伤害。过了好久,那一群人才胜利式地离开。听不见他们的声音裴榆才敢动,捡回袋子开始不吭声地捡塑料瓶。今天捡的不多,只有一小袋,惦记着锅里的粥裴榆拖着袋子往回走。到家的时候梁辽依旧不在,她把电饭锅的盖子掀开,然后抱着小狗坐在椅子上。小狗是什么颜色的?裴榆有些好奇,她看不见。思考一下,她决定带着小狗去找楼下的阿婆。阿婆会告诉她呀!“阿婆!”裴榆在涂佩兰门口伸着脖子喊。“哎哟,小榆这会儿怎么来了?吃过饭没有啊?”涂佩兰刚吃完饭,拄着拐正往门口走。“没有,不过我煮了饭的,阿婆你快看。”裴榆简单答了话,把怀里的狗抱着往外伸。涂佩兰这才注意到她怀里的狗,忍不住惊呼,“你上哪儿弄的小狗崽子,要阿婆帮你养吗?”小姑娘摇了摇头,脸上洋溢着感染人的笑,“我捡的,哥哥答应让我自己养了。”“梁辽答应你养?”涂佩兰不禁起疑,梁辽会让她养着狗崽子?她怎么这么不信呢?“对”,想起来这儿的目的,把小狗的头望着涂佩兰的方向,“阿婆,快说说小狗是什么颜色的。”涂佩兰眯着眼睛把头往前一探,试图看清,然后摇着扇子兀自开口。“啊呀呀,小狗崽子吗,看起来不大,身上还是圆滚滚的,嘴筒子也短,耳朵大小也正好,看起来是个看门的好狗。”裴榆听完抱紧了正在动的小狗,站在太阳底下一直没动,还在回忆刚刚阿婆说的话,有些奇怪,它到底长什么样子啊?阿婆说的她怎么一点儿也没听懂?“裴榆。”忽然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不近不远,正好能听见。裴榆一下就认出来了,是哥哥。她忙转过身,惊喜的开口,“哥哥。”“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回去?”大太阳底下的,也不怕给自己晒死“哦。”小姑娘抱着小狗讷讷地垂头跟着梁辽的步子走。涂佩兰见状还是摇摇头,看梁辽刚才那凶巴巴的样,小榆嘴里夸他的话她是一点儿都信不来。这边两人刚进屋裴榆把狗重新放进窝里,蹲在它面前,撑着下腮叹了口气,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她的声音不小,感觉整个屋子都跟着她的心情暗了暗。“小小年纪你叹什么气?”梁辽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转身坐进沙发里按了按眉心。“哥哥,我拿小狗下去给阿婆看,想问它什么颜色,阿婆说了一堆我也不知道它长什么样,我是不是永远都看不见它的样子啊?”裴榆抠着纸箱子,声音越说越小,一眼看出情绪不佳。梁辽极少见到小拖油瓶这样,她大多数都乐乐呵呵没心没肺的,没想到还是会难过。也是,看得见看不见总是有区别的。朝小姑娘望过去,她小小的一只,背对着他蹲在地上正摸着小黄狗的头,背影有点发颤,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哭。梁辽眼神一暗,“你的眼睛,为什么看不见?”蹲在那儿的裴榆全身忽然一僵,全身的血液好像在慢慢凝固,小脸变得煞白,一只手不受控制的抠着自己的脚脖子,四处飞溅的鲜血像水一样冲进她的脑海里。她看见了四分五裂的裴阿婆,她害怕。“裴榆?”没得到回应,梁辽再次开口。,!小姑娘这时候转了过来,跌跌撞撞地扑进他怀里,拽着他的衣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哥哥,裴阿婆没有了,好多好多的血,好疼好疼。”“醒过来阿榆就看不见了,裴阿婆就不在了。呜呜呜……”小拖油瓶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胸口,说话说的断断续续的,哭声反倒盖过了说话的声音。低头一看,小姑娘黑黑的发顶在他胸口一阵蹭,仰起头顶着一双肿的跟核桃一样的眼睛巴巴望着,一副可怜样。一时沉默,梁辽最后伸出手,轻轻拍着小姑娘的背,生硬的哄她,“对不起,我不该问的。”他明明能猜到她从前过得不如意,还是硬生生扒开伤口瞧了。她说的无厘头,但是他听清楚了。小姑娘是在那场事故中看不见的,醒过来,没有了唯一的亲人,也没有了能看见世界的眼睛。裴榆摇了摇头,哭声小了,却还是埋在他胸口。“不是好奇狗崽子长什么样子么?我告诉你。”梁辽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循循开口。这话果然对小姑娘起作用,挂着一脸的泪珠巴巴地问。“真的?”“嗯。”仔细看了看那只小趴狗,梁辽慢慢开口,“它全身上下都是土黄色的,只有耳朵是灰色的,脸上有一个小黑点,鼻子嘴巴也是黑黑的。现在正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你。”“那哥哥觉得它好不好看?”“丑。”裴榆揪着小脸,丑可怎么办?养养会不会好看?“那它叫灰灰好不好?变灰了就不丑了。”:()贪恋朝暮